被堵住店铺门口的卖家不时地出来赶人,还有贩卖针头线脑的小贩也扛着货担子来回吆喝凑热闹。
云启虽然也是东陵长大的,但却因为身份的缘故从没到过这种地方。而清傲孤高的读书人秦淮对这种地方也掀少踏足。
“哎呀,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秦淮首先受不了了——这些商贩们都是社会最底层的人,一个个儿虽然不至于衣衫褴褛,可绝对说不上体面。对于秦公子这样的世家子弟来说,简直是不能忍受,“元敬兄,我们为何要来这种地方?”
云启还未开口,跟在李钰身边的韩胄立刻不高兴了,直接上去反驳:“这种地方怎么了?体察国计民生就是要从最底层的老百姓开始!枉你还算得上是读书人,整天家国天下,眼里没有百姓,空谈什么家国天下?”
“嘿!你这个人!我说话有你什么事儿?就你这副倒霉的模样,恐怕连肚子都填不饱吧?还跟爷说什么家国天下?你也配!”秦淮不屑的瞥了一眼一身粗布衣衫瘦巴巴难民样儿的韩胄韩大人,骂完还不忘啐一口。
“南浔兄!”云启没想到秦淮会张口骂人,一时有点头大。毕竟这位可是大周的户部主事,岂能任由人辱骂?
“韩大爷日子过的是有点紧巴。”一身山青色绵缎长衫做男儿装扮的李钰忽然开口打断了云启的话,冷笑道:“不过他却比起你这等靠着祖上家产披着读书人的外衣吃喝玩乐狗眼看人低的人强了百倍。”
“喝!尊驾又是哪位高人?我不过是瞧在元敬兄的面子上,称你一声李兄罢了。你还真当自己有什么了不起?”毕竟李钰也是云启的座上宾,秦淮没敢骂她骂的太过分。
“嚯!东陵王真是好大的面子!”李钰冷笑着看了一眼云启。
“好了诸位!”云启抬手朝着几个人摆了摆,叹道:“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那边有个茶摊,不如大家过去坐坐?大家都是我的朋友,却因为一些小事而心怀芥蒂,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大家各怀抱负,不如今日就畅所欲言一回,如何?”
“好!”秦淮身为一个愤青,最喜欢的就是跟人辩论,他自以为读书万卷,若论辩才,他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更何况眼前一副穷酸相一看就没什么见识的韩胄?
“哼!”韩胄之前也是秦淮这样的人,自以为书读万卷就看不上那些升斗小民,觉得自己清高无比,哪怕是吃糠咽菜也比那些商贩们高贵。
自从从六科廊转入户部,接触到各级官员的俸禄和国库的开支之后,他也曾经深思过。但却依然没有实质性的改变。
自从这次被皇上当朝质问之后又跟着李钰一路南下,尤其是经过安逸州之后,他每天都在深刻的反思,同时也苦苦的研究经济之道,经过这些天的努力加上李钰的点拨以及杨时昀花满楼等人的帮助,不能说他已经脱胎换骨,但至少不再是那个满脑子‘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酸腐言官和迂腐书生。
而且,他现在再看见秦淮这样的书生,不但觉得可笑,还觉得可悲。
云启指的那个茶摊就在不远处,大家几步走过去选了一张大桌子落座。随行的关山拿了一锭银子丢给茶摊的老板:“来一壶最好的茶。另外,我爷把这里包了,不相干的都请出去吧。”
老板接了银子,麻溜儿的办事儿,原本就没几个人喝茶的小茶摊上没多会儿就空了。
一壶清茶外加两样简单的茶点,花满楼拿了茶壶给在座的几个人挨个儿的斟茶。
韩胄敲了敲桌子朝着秦淮拱了拱手,说道:“敝姓韩,京城人氏。敢问高姓?”
“敝姓秦,嘉兴琴家,秦淮。”秦淮傲慢的拱了拱手。
“嘉兴琴家?”韩胄转头看了一眼李钰,“很大的家族吗?”
“祖上做过正三品督察使,不过有句老话说富贵不过三代,秦家到秦公子这一代,已然有些没落了。对吧,秦公子?”李钰笑眯眯的往秦淮的胸口上插刀子。
秦淮的曾祖父做过大云朝的三品官,后来到他祖父的时候,只做到了从五品。他的父亲碌碌无为,到了秦淮这里,虽然有些才华,也读了不少的书,但却因为没有经济头脑,家境每况愈下,祖产已经变卖了十之八九,可以说曾经赫赫有名的嘉兴秦家如今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李钰的话秦淮尽管听着十分的不舒服,但那是事实,他无从反驳,只得冷哼一声,说道:“区区又生不逢时,只想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早就没有那份追逐功名利禄的心思了。”
“哦!如此说来,秦公子也算是书香门第咯!”韩胄端着茶盏喝了半口茶,缓缓地说道。
说到这个,秦淮立刻有了底气,下巴一抬,高傲的说道:“我秦家藏书一万六千余卷,说‘书香盈门’却是一点都不为过。”
“啊!书香盈门之家。”韩胄点了点头,又笑问:“敢问秦公子家里这一万六千余卷藏书,可读懂了几何?”
“子集经史,虽不能说倒背如流,但却是字字斟酌,句句精讲。”秦淮冷冷的看着韩胄,“却不知韩兄想要与谋辩论哪一本,哪一篇,哪一句?”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