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老爷四十多岁的年纪,无论容貌和气度,都和闻苏木有七分相似。只是经过岁月的磨砺和洗礼。比闻苏木多了几分沉敛,浑身透着一股儒雅。笑容温和,谈吐有礼,很容易让年轻人心生孺慕。
这父子二人从闻夫人和闻苏木口中听说了不少有关叶知秋的事情。心下对她多少都有些好奇。待她落座之后,便有意无意地寻了话题和她攀谈。
叶知秋多半时间都在微笑倾听,偶尔被他们问起来,也只是单纯地回答问题,很少发表见解。闻老太医和闻老爷见她言谈落落大方,态度不亢不卑,举止进退有度,对她的好感直线上升。
外面天寒风烈,厅内温暖如春,宾主谈笑宴宴。和睦得像是一家人。
眼看到了晌午,东霞出言提醒,“夫人,吉时到了。”
“好,那就上茶吧。”闻夫人朗朗的话音之中带出几许迫切。
东霞应了声“是”。从候在门边的丫鬟手里接过装有茶盏的托盘。西月拿了锦绣蒲团,分别摆在闻老太医、闻老爷和闻夫人座前。
叶知秋跪下奉茶,磕头,改口叫祖父,父亲和母亲。
闻夫人送了一整套的头面首饰,钗簪珠花各一对,贴额。璎珞,耳环,手镯,串珠,饰戒,腰坠。还有一枚女儿用的长命锁;闻老爷送了两本珍藏的古书;闻老太医没费什么心思,直接送了她两张面额百两的银票。
因为跟闻苏木是同辈,不必跪下磕头,双手奉茶,福礼喊一声兄长就可以了。
闻苏木喝了茶。起身回敬,同样送上一份见面礼。那是一方半尺来长的玉石算盘,碧玉的框架,白色的算珠,轻轻一动,玉石相击,发出叮咚悦耳的脆响。
礼尚往来,叶知秋也把自己准备好的东西一一送上。闻老太医和闻老爷、闻夫人每人得了一身面料和做工都属上乘的衣服,闻苏木则拿到一个沉甸甸地锦袋,里面装着一串铜钱和一张空白的纸。
见他一脸茫然和不解的样子,叶知秋笑着解释道:“六百文铜钱是你给我爷爷看病应得的诊金,那张纸是聘书。”
闻夫人误会了“聘书”二字的意思,面容一动,脱口问道:“什么聘书?”
“聘请大夫的文书。”叶知秋简略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将目光转向闻苏木,“我那里有学堂,有作坊,还有菜棚,孩子们和干活儿的人经常受伤生病。
进城看病不方便,大夫又不愿意到乡下出诊,所以我想请你给我们当驻守大夫。
你要是愿意的话,开春之后我就在山坳里给你专门建一间医馆。采购药材的钱我来出,你只负责看病。每个月我会发给你固定的工钱,卖药的钱归医馆所有,出诊收取的诊金你自己留下。
大概就是这样,具体的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闻夫人先是有些失望,随后又因她的话生出几分希望来,侧耳细听。
“叶姑……不,妹妹,你真的要聘我去你的医馆做事吗?”闻苏木眼带惊喜,又似不敢相信地望着她。
“是啊。”叶知秋笑着点头,“你是我的兄长和朋友,是我最相信的人。我希望你能给更多的人治病,挽救他们的健康和生命。”
她知道闻苏木渴望什么,故意把话往煽情里说。
闻苏木果不其然地激动了,脸庞因为兴奋隐隐泛红,急切地望向三位长辈,“祖父,父亲,母亲,你们意下如何?”
闻老太医感觉她这聘请大夫的方式跟太医院的规制有些相像,捋着胡须,若有所思,并不发表意见。
闻老爷神色间有些忧虑,“你医术不精,坐堂问诊怕是不妥。”
“父亲多虑了。”叶知秋替闻苏木说话,“我爷爷的眼睛失明好几年了,看了很多大夫,都说没有希望了。经过兄长的精心治疗,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他的医术有目共睹,京城来的王大夫也很赞赏他,每次跟他切磋交流,都说受益匪浅。我认为他现在行医看病,绝对没有问题。”
闻夫人心中另有盘算,倒是愿意促成这件事,“我看就让木儿试试吧,治一些头疼脑热、腹痛伤寒之类的小病,不碰疑难杂症也就是了。”
闻老爷依然不同意,“夫人还不知道木儿的脾气吗?没有遇上也就罢了,一旦遇上他岂能坐视不理?平日里配药诊疗,玩一玩无伤大雅。可坐堂问诊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怎能儿戏?
我们闻家虽说不上家财万贯,可也衣食丰足,不需他赚钱养家,又何必让他去冒这个风险?”
叶知秋原以为闻家保护欲最强的是闻夫人,现在才知道,闻老爷比闻夫人更严重。
母亲强势,什么事都要掺和一脚,替他料想周全;父亲慈善,怕他受伤,怕他乱闯乱撞伤了别人,用舐犊之情和各种良知道义束缚他的翅膀,不让他展翅高飞。
她这位干哥哥真是幸福得可怜!
闻夫人和闻老爷对话的工夫,闻苏木眼神明明暗暗地变换了数次,听到最后,无意识之间,已经将手中的白纸捏得皱成了一团。
“父亲,我……”
“好了,这件事以后再说。”闻老爷语调一如既往地温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天知秋来认亲,大好的日子,不要让这些琐事坏了一家人的兴致。”
闻苏木鼓足了勇气想要据理力争,被他打断,就如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