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前,玉烟染换了身衣裳,偷偷溜出府,往葫芦巷子去。
她现在偷溜出府已经驾轻就熟,就连如何去葫芦巷子,走哪条街人少又安全,心中都十分有数。
她拍门,“云兄开门,是我,染烟!”
不一会儿,木门被打开,萧玄泽站在门里,无奈笑笑:“小声些,别累坏了嗓子,我听得见。”
玉烟染一边嘻嘻笑,一边挤进门,“我知道云兄耳力好,只是有些高兴,收不住了。”
萧玄泽以为她是完成了公子的交代,心中轻松才这般快活,微微一笑。
还是个孩子啊。
玉烟染被他这一笑惊得愣了愣,奇怪,怎么这感觉就像是在外面闲逛的小孩,回家晚了向兄长撒娇?
特别轻松自在,让她莫名其妙就高兴起来。
兴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谁能想到,一个落魄无依的公主,竟然能与一个萍水相逢的侠士相处甚欢?
萧玄泽望望天,问:“这时候过来,还没吃饭吧?饿不饿?我们找个地方边吃比边聊?”
玉烟染精致旷远的眼瞳中瞬间染上了瑰丽的色彩,她夸张地点了点头。一直很想去元京城中逛逛,到酒楼茶馆去听听书,只是出宫后没有机会,计划一直耽搁。
于是萧玄泽向属下打了手势,两人径自出门,往城中繁华地去。
玉烟染有种说不出的新奇感,怎么说呢,出宫也有三个多月了,没可能一天半天出去逛逛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她又不是日理万机的皇帝,也没有正经功课要做,只是想归想,却一天天给自己找借口,尽可能躲在府里。
为什么呢?她多少也明白,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感吧,很怕一旦走进哪里,所有人的目光投过来,带着陌生的审视、疏离,好像能穿透她的伪装然后发现:哦,她与我们这些普通百姓不一样,她为什么要上这儿来?
以前在皇陵村虽然与当地百姓相处得不错,可那时候人人都知道她是个公主,对她除了亲切外还有敬畏,如果她隐去公主这个身份,她是否还能那样顺利地融入普通人的生活?融入元京这个更新奇丰富广大的世界中?
因为这层恐惧和担忧,她一直将自己藏在府中,直到那日她遇到萧玄泽。
玉烟染偷偷看他,如果云兄在身边……他在身边,就好像找到了一直以来缺乏的勇气,让她能自信满满地踏入任何地方!
“到了。”两人在一家气派豪华的酒楼门口停下,牌匾上赫然四个大字:万香酒楼。
“云兄来吃过饭么?”玉烟染好奇地往里张望了两眼,忽然有种望而却步的紧张感。
萧玄泽道:“嗯,无影做的饭太难吃,这几天都是在这里订的菜,味道还不错。”
玉烟染因为紧张,忽略了他话中的疑点——既然这几天是订饭菜回去,又怎么会过来吃过饭?
玉烟染跟着萧玄泽走进去,立刻有伙计上前热情询问:“二位客官想在大堂坐还是去楼上雅间?”
萧玄泽道:“在大堂就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一楼大堂人来人往,不容易被人留意。
“好嘞!二位这边请。”伙计将他们引到大堂中央的一张桌子上,“二位客官,这是菜单。”
玉烟染环顾四周,这个大厅呈椭圆状,空间开阔,有三十多张桌子,中央的空地上摆着一个台子,来吃饭的客人不少,从穿着上看,多半是些普通百姓,也会进来几个打扮精致的公子,但他们一来就直奔二楼而去,众人也没有太多反应。
两人稍稍放了心,玉烟染发现,来吃饭的女子并不少,她心下感慨,贵族世家的小姐都讲究不出闺阁,不抛头露面,但普通人家的女儿要讨生计,哪有闲情顾忌那些个无用的规矩教条?
她刚要坐,萧玄泽招呼她:“坐过来,那边对着门口,有风。”
“哦,”她一脸新奇道:“我看这家的菜量足得很,很良心呢。”
“观察这么细致?”萧玄泽微微惊讶,也是,她这般机灵,才能得他家公子重用吧。
“想吃什么?”他将菜单递过去,“你看看。”
“叫花鸡!有吗?”玉烟染一脸跃跃欲试,之前在皇陵村听守陵的士兵提到过,垂涎已久。
“有,还有呢?”
“唔,窝窝头!”
“……也有。”萧玄泽道:“我大概知道你想吃些什么了。”
他叫了伙计来点菜,伙计走后,便听后桌三个掌柜打扮的人一边喝酒一边道:“你们听说了吗?定远右将军十日后要在菜市口斩首示众呢!”
玉烟染挑了下眉毛,直接斩首?皇兄看来气得不轻。
“那可是位将军呢,为什么被斩首啊?另一人问。
“听说他带人擅闯公主府,对公主不敬呐!”
“哪位公主?柔佳长公主?”
“不是,是才出宫那位九公主,叫……柔缈公主吧!”
一人压低嗓音,疑惑道:“那位公主不是不太讨宫里喜欢,才被赶出宫么?怎么会因为她砍了一位将军?”
“谁知道呢?兴许大家都错了,这位公主不仅没失宠,而且很受天子重视,她还是皇上明旨恩赏出宫的呢!”
嗯,重视是不假,受宠…没有的事儿。
萧玄泽问她:“你提前知道禁卫军会去搜公主府吗?”
玉烟染回神,以最快速度摆手道:“怎么会!我……我们家与柔缈公主没有来往,公主府一向低调得很,大家虽在一条街上住着,但谁也不知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