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路上几近飞驰时,坐着的滋味不太好受,尤其这辆马车只是公主府一辆稍好的,疾跑起来还是能感到剧烈颠颤。
但整个车厢无一人盼着马车慢一点,大家都伸长脖子恨不得插上翅膀跑回去看看柔霞长公主现在怎么样了。
玉烟染脸上神色还算镇定,但手指都在轻微颤抖,幸好马车颠簸,才没被围着她的丫鬟们发觉。
她想起当年在点丹亭上,柔章“刺伤”她的一幕,左肋骨处顿时翻涌起一阵尖锐的痛感。
那时候人人都知柔章长公主刺伤柔缈长公主,纵使她自己知道伤口并不深也不凶险,可疼痛不是假的,当时染红她一片裙子的鲜血也不是假的。
玉烟染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记得那么清楚,但一想到刺伤,就会再次感到那种肝胆俱裂的痛感,她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平平淡淡,不值一提,毕竟她的手段也并非多么光彩。
但眼下,她最担心的是,柔霞身子并不十分健硕,一旦遇刺,她能挺得住么?
两炷香后,马车停在了府门口。
洞庭云梦几个丫鬟先后下车,转身想来扶她一把,她却直接从上面跳了下来。
大家知道长公主心里急,赶紧跑到前头给她开角门、垂花门、院门,剩下的就一路跟着她,往柔霞的院子去。
“长公主您回来了!”烛夜提着裙子上来迎她。
玉烟染看她神色有些焦急但没有恐惧慌乱,心里略微放了心。
看来八皇姐的情况还不太糟,否则烛夜不会是这般神态。
“姑姑慢些,八皇姐怎样?”玉烟染快走两步伸手扶住她,一手放在她后背轻轻抚了抚,才问道。
烛夜道:“柔霞长公主伤在手臂上,卢太医已经给她包扎了伤口,暂时没有大碍,只是人还没有醒过来。”
伤在手臂上?玉烟染无声松了一口气,幸好只是手臂。
“长公主现在进去吧,卢太医在里头开药。”烛夜道。
“”玉烟染点头,迈步走进去。
屋里有淡淡药香,彩娟侍奉在床边,彩扇在卢太医身旁。
“给长公主请安。”两个丫鬟看见她都立刻站起来。
玉烟染走到卢太医身旁,又问了一便具体情形,听他亲口说了没有大碍,这才彻底放心。
“你们姐妹俩……罢了,微臣也不多说,只是长公主,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卢太医朝她作了一揖。
“请讲。”玉烟染颔首。
卢太医朝柔霞的方向看了一眼,才道:“微臣想劝劝您还是将柔霞长公主早日送回宫中吧,倒不是埋怨您没保护好她,只是将她送回宫里,对您对她未必没有更坏。”
玉烟染眼里的光暗了暗,轻声道:“是我的错,才让八皇姐受伤。”
卢太医哼了一下,“长公主知道她遇刺的前因后果么?你还什么也不知,就急着将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她醒来看到你这般愧疚就能好受?”
玉烟染一愣,低声笑笑,“大人说的是。”
卢太医怕她没听懂,这次说得直白了些,“柔霞长公主心思单纯,一心向着长公主您,但凡事有利有弊,她未必真能帮到您什么,有很多您能应付来的人事,她完全招架不住,您让她待在身边,看起来是保护了她,但未必真的有好处啊。”
玉烟染听了点点头,“大人的话本宫会好好考虑,柔霞的伤,便有劳您了。”
卢太医不再多说,玉烟染一向有主意,她能说考虑一下,已经很让他满意了。
玉烟染让洞庭把卢太医送出去,自己留下,坐在床边看彩娟彩扇前后忙活。
过了一会儿,柔霞醒了过来。
“八皇姐,你感觉怎么样?”玉烟染连忙问。
柔霞看到她时眨了眨眼,像是没有恢复清醒,接着忽然用完好的那一只手臂抓住她。
“缈缈!”
“是是,我在,没关系了,已经回府了。”玉烟染以为她害怕,连忙轻声安慰她。
“不是,缈缈,我有话要同你说!”
“有什么话等你缓缓再说,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遇刺的事都交给我处理,你莫要担心。”
“不,我一定要现在说,缈缈,你真的要听我说!”柔霞显得非常急。
玉烟染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了,她脸上严肃起来,回头对彩娟和彩扇道:“你们先出去。”
等屋里就剩她们两个人时,玉烟染道:“八皇姐是想说遇刺的事?”
柔霞道:“是,今日你进宫以后,云烟书馆的小厮来回事,说有一批新印好的书要送到逸王府去,之前你说要亲自送过去,许是事情多忘了,我便想着代你送给五王兄吧,于是就出了门。”
“嗯,然后呢?”
“回来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一伙黑衣人,跟着的那些下人都被杀了,只有彩娟彩扇随我坐在车里,恰好一路进城的车队经过,他们忌惮,我们才躲过了一劫。”柔霞语音带颤,听起来被吓得不轻,看得出来就连回忆起这件事都让她十分难受。
玉烟染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问:“你可看见那些来杀你的黑衣人有什么特征?或者可见过他们的样子?”
柔霞忽然就紧张起来,又捏了捏她手臂,“我知道带领那些黑衣人的是谁,我瞧见他了!”
玉烟染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背脊窜上一阵凉意,轻声问:“是谁?”
“湛王!是湛王!”柔霞咬着牙才能防止牙冠打战。
玉烟染的心使劲往下沉了沉,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