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不知她为何还能笑得出来,只能嘱咐她慢些,别再呛到。
玉烟染豪放地用袖子抹了下脸,叹道:“痛快啊!”
狱卒眨了眨眼睛,问:“长公主喝得惯吗?”
玉烟染也眨了眨眼睛,笑着回道:“你若是在我如今的处境上,便是一捧清水,也能喝出玉露琼浆的滋味来。”
“长公主.....可害怕?”狱卒被她这一笑迷得愣了愣,反应过来时话已问出了口,连忙慌张地跪下,“小的逾距了,请长公主责罚。”
玉烟染也先是愣了愣,才轻声道:“起来吧,无妨的,我来了这许多天,你还是头一个想要与本宫说话的人,怎么,你不怕我么?”
狱卒抬头望她,心道这样一个闭月羞花般清逸灵秀的女子,谁见了也不会怕吧。
“不管我怕不怕,外面的事都是我无法控制的,害怕,可以留到结局的时候。”玉烟染淡淡道。
狱卒想了想,突然道:“最近外面正传一件事传得热闹。”
玉烟染诧异,他竟然会主动同自己说起外面。
“那个罗将军,就是长公主军队的将领,”狱卒往外面瞟了一眼,轻声道:“他的妻子与宁王殿下有染,前段时间宁王失踪了,皇上派禁军把元京翻了个底朝天,结果,宁王是同这位罗夫人花天酒地去了。”
“宁王?失踪了?”玉烟染实在震惊,没想到她只是下了几天狱,京中竟这样热闹!
“嗯,”狱卒脸上露出鄙视的神情,又立刻收了回去,忽然抬头道:“小的之所以说起此事,是因为有人说.....罗将军是受了宁王的算计,才会下狱,宁王真正的目的是要霸占他的妻子。”
玉烟染霎时间头脑晴明无比,罗比鸠下狱是因为他奉了她的命带龙虎军来行宫疑似造反,但如果他是被宁王以这种理由算计,也就意味着,谋逆一事也许另有隐情,若这狱卒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意外的发生是有利于她的。
而果真会出如此巧合的意外?她几乎下意识便想,此事有人操纵!只是这是谁做的呢?
她脑袋飞速转了转,目光偶然瞥见狱卒望着她,目光似乎带着笑意,忽然一怔。
这个人是故意跟她提起这件事,安慰她目前的情形对她没有那么糟糕啊!
玉烟染甚为感动,轻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天地间还是有因果公道可言的。”
狱卒还想说什么,典狱长站在长廊尽头吼了一嗓子,叫他赶紧过去,他吓了一跳,结巴着道:“长,长公主,小的还有差事,先走了。”
“你随意。”玉烟染又笑了一下,态度非常温和。
狱卒刚要走,想了想解下腰间的酒囊,隔着栅栏放进牢房中,道:“这里实在太潮湿,这酒留给长公主吧,只是一次别喝多,容易上头。”他说完典狱长又催起来,他扭头就跑了出去。
玉烟染望着那个简陋还有些脏的酒囊,忽然就想,等出去以后,要让洞庭给他挑个好的,这个也太旧太丑了些。
——
且说狱卒一溜烟跑过去,问:“师父,您叫我?”
“快点同我去提罗将军,你晃悠什么!在长公主那耽搁那么久。”典狱长皱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神情很不满。
狱卒一想他竟然同长公主说上话了,脸红了起来,根本没将典狱长的牢骚听到心里。
但是前一句他还是听清了,忙问:“又提审那个罗比鸠?”
典狱长道:“这次是他主动要求被审的,我们要是不同意,他就没完没了破口大骂,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师父,他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事了?”狱卒小声道。
“应该没有吧......我们没谈论过,天牢内也没进别人,他上哪知道?”
“也是.......”
——
罗比鸠的双手双脚被铁链铐住,皮肤被鞭子打得开裂,蓬头垢面,但他仍旧凶狠地瞪着刑部侍郎,咆哮道:“宁王呢?宁王呢!他妈的让宁王滚来见我!”
刑部侍郎冷着脸道:“将军说话注意分寸,侮辱皇子殿下可是大罪。”
“我呸!他奶奶的,他能做这种qín_shòu不如的事,就不该被尊敬!让他来见我!我要见他!”
典狱长轻轻关好门,走回去时跟等在一旁的狱卒叹道:“也不知是哪个嘴碎的叫他知道了这事,这会儿正闹着呢。”
“师父,你说宁王殿下.....当真跟外头传的那样,是为了罗夫人吗?”
“你呀,总好奇没用的事,”典狱长叹了叹,“许多事是说不清楚的,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都跟你没关系,你就是心软,非要辩个是非对错,怜惜弱者,可你要明白,你看到的弱并不一定是真的弱,就算是真的弱,也轮不到你去怜悯,毕竟我们是连弱小都算不上的,他们同我们不一样,你不要瞎操心。”
“是.....我知道了。”狱卒乖乖应是,但心里依旧挺明媚。
——
当日夜里。
萧玄泽与白弋作狱卒打扮,被玉容涵动用特殊权利来到天牢。
“我还在此处守着,殿下放心去就是。”白弋道。
萧玄泽点点头,转身隐没到黑暗中。
白弋取出水烟一吹,烟雾在黑暗中如一株藤蔓,幽幽往前生长,长廊两侧牢房中的人一个个昏睡过去,萧玄泽就踏着他们昏迷的步调走到一间牢房前。
“你又来了。”罗比鸠爱答不理地抬头。
“我说的,你可信了?”萧玄泽淡淡道。
“宁王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