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堂堂主何尔夏何师叔与这次伏击事件死亡的慕月十分友好,二人相交七十余年,亲如兄弟。
前些日子,他本来带队在松花镇与小环林家冲突,突然听闻慕月和商尽之身死的消息,连忙带着唐云深飞奔回来,本就一心报仇。
只是,当他了解之后,才知道此事牵连众多,极难权衡其中利弊。今日见柳道陵怒斥堂上,却感到痛快无比。
但他身为执法堂掌教,虽知道柳道陵此做法极为不妥,心里却生了替柳道陵周旋之意,毕竟,柳道陵就是他与慕月发现并引进家族的。大殿内诸人特别是法阵堂的堂主罗乾和郑爽也是多有此心,都想替柳道陵开脱。
何尔夏听得师叔苏云夫发话,虽然心中极不情愿,也不敢怠慢,只能拖得一刻是一刻,慢腾腾走出队列,抱拳施礼,开口道:“弟子遵命。”才转身向殿外大步走去。
大殿门外,唐云深等几个师兄弟正在焦急,忽然看见柳道陵怒气冲冲地施展御风诀奔出大殿,身上只有外衣没有乌月袍,正想上去问问情况,却见柳道陵毫不停留,直往出山阵门而去。
几兄弟面面相觑,莫名其妙,看着逐渐远去的柳道陵,正想大声喊叫,大殿内大步走出何尓夏,对唐云深等人说一声:“你等先回去,此事回头再说。”也是转身走了。
何尔夏出了大殿,按照规矩就该立即敲响关闭护派大阵出口的警钟,但他有心为柳道陵开脱,也不着急,施展御风诀慢慢追去。
柳道陵一路奔驰,被急速的冷风一吹,发热的头脑逐渐冷静下来,回想刚才怒斥堂上和脱下乌月袍,方知道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
需知私自脱袍退派乃是视同谋逆大罪,各修仙门派和家族对谋逆之罪最是痛恨,门内一有谋逆之辈,无不是当场击杀。晓幸逃出来的,各门派和家族皆普发格杀令,许与高额悬赏,修仙者莫不群起而攻之。今柳道陵犯此大罪,怕是报仇不成,反成了过街老鼠。
按理说,柳道陵在经过剿匪的洗礼以及火岛至光顿大陆近四年的锻炼,不该如此冲动。只是师父骤逝之痛,加上求见掌门三日不得一见,怒闯大殿时,正好听见掌门说道:“说不得沈师叔等人的死也只能咬牙接受了。”,柳道陵闻之,更是怒不可遏,才犯下如此忤逆之罪。
也是合该柳道陵倒霉,此事内情太多,并不是他这样一个筑基期弟子可以知晓的,听见掌门师叔的半截话,便先入为主、断章取义,自认为乌月宗和家族忍气吞声,委曲求全。但事已至此,覆水难收,只能硬着头皮先逃出大周山脉再说。
柳道陵冲出门去,竟无人拦阻,顺利异常,出得山谷外,认准商曲国方向奔去。
商曲国毕竟是中立国,国内散修极多,加上柳道陵才在汇仙镇呆了十几天,对周围环境相对熟悉得多。
所以,他一逃出山门,就径直向商曲国而去,按他所想,只要逃到商曲国,吴氏家族就只有发出格杀令,而自己隐藏形迹,躲在偏僻的地方修炼几十上百年,总还有活命的机会。
不想才遁出十余里,发现后面追来一人,速度极快,转眼已到身后百丈,不由叹口气,然后转身负手而立。
来人是何师叔,何师叔出了山门,将御风诀换成了玉液期修士可以施展的疾风诀,速度骤然加快六七成,很快追到柳道陵,来至五丈外站定,双目冷冷地看着这位杰出的弟子。
柳道陵心里打鼓,硬着头皮向来人抱拳躬身道:“何师叔。”
“别叫我何师叔。你竟敢当众脱袍退派,已经是本门必杀的叛逆之徒,以前恩义至此已一刀两断。你现在是自己跟我回去还是要我动手?”何师叔依然面无表情地缓缓说道。
柳道陵一咬牙,冷静之极地说道:“何师叔,事已至此,道陵自知无力回天,但师仇未报,安能从命?要我回去接受处罚,却是万万不能的。请师叔放我一马,倘若日后得报大仇,定当回去领罪,如若战死在斗场上,也免去了被追杀之苦。”
何尔夏目光一凝,仔细打量了柳道陵两眼,依然不疾不徐地说:“哼,不错,进门七年不到就修到筑基八级,虽不是绝无仅有,但也是非常难得了,加上身具煞气,真是前途无量啊。但你想凭借区区筑基八级的修为逃脱我吴氏家族众多高手的追辑,甚至还想以此报仇雪恨,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柳道陵脸色一整,双目闪闪发光:“夫人生天地间,当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虽自知修为尚浅,但师恩上达于天,不敢一时有忘。此去将尽力周旋,为报师恩聊表心意。如师叔要拿弟子回去,今日有死而已。”说罢,双唇紧闭,周身煞气激荡,竟做了拼死一战的打算。
何尔夏双目半眯,定定地看着柳道陵,半晌,徐徐叹一口气,喃喃说道:“好一个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此事你不知根底,真的错怪了掌门和众位前辈。”语气一变,激动着继续说道,“罢罢罢,想商师兄有徒如此,当死而无憾了。”
右手在腰间一摸,取出一个纳物袋,向柳道陵抛去。面色缓和,语气平静地说:“这里有些仙石和丹药,还有一件上阶法器‘金乌扳指’,你留下这些,或许能帮帮你,我回去自当尽力斡旋,游说掌门,最好能让掌门师兄不发格杀令,改判为逐出门墙。此去凶险,当自己把握轻重,切忌逞能和好勇斗狠。”
说完,深深地看了柳道陵一眼,转身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