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徐墨平稳的声音传出来,听不出喜怒。
“装!”
邱管事心中冷笑一声,他不相信这么多山贼堵着路徐墨会不知道,但他仍然要负责的演下去:“徐东家,咱们被三省之间最大的山贼给堵上了,他们的骆当家的说不见你就不放行,您看这……”
“哦。”
徐墨随意的应了一声。
他有些无奈,这等转移矛盾的春秋笔法他见得多了,只是他也明白眼前的麻烦并非是靠言语就能解决得了的,所以懒得多说什么。
邱管事没有听到下文则有些沉不住气,他伸手拉开车门,面带急色的道:“我的徐掌柜哟,你看外面这么多人,时间久了出了变故可就麻烦——你到底什么意思?”
徐墨抬起笔来,端详着笔下的画,平静的道:“我的意思?这件事该你去处理,问我干什么?”
邱管事眉毛一挑,他早就知道徐墨可能这样说,于是他面带难色的道:“徐东家,我刚才已经过去说过了,但是,他非要见你,这个……”
徐墨不慌不忙的收好笔,道:“我付出了接近两倍的价格请你们八方行会运送货物,本来就是花钱买平安的,这种事还要我亲自去做吗?”
邱管事苦笑道:“您付了钱,我们行会自然要护您平安,只是此一时,彼一时,那位骆大当家的非说认识您,不见您的面不放行,我们也为难呀!真要是搞不好,出了不好的事,我们行会事后自然会追究,但那时说什么都晚了不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他的话中隐含着威胁,而且形势比人强,他也不怕徐墨不答应!
徐墨看向他,他也面带着浅浅的笑意与他对视。
这时,山贼中间开始发出各种各样的叫嚷声。
邱管事的身体向旁边让了让,轻声道:“徐掌柜还是早做决定为好,免得到头来一场空啊!”
徐墨叹了口气,道:“八方行会……我算是领教了!”
现在形势“尽在掌控”,邱管事自然不把徐墨这种无能之下的狠话放在心里,他面色一正,拱手道:“徐掌柜,在下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的利益着想,希望您不要误会!当然,我是问心无愧,但您要是对我不满意的话,可以随时向我们掌柜的投诉,到时我一定在顺江府恭候!”
像这种事,无凭无据的,要是没有大背景的,投诉也白投诉,他根本不需要担心。
徐墨摇了摇头,看了眼外面,又将刚才画好的画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下。
邱管事好笑的道:“徐掌柜,这都火烧眉毛了,要看画什么时候不能看?”
徐墨随手将画递到他手里,道:“你要看吗?”
邱管事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只见这幅画有些奇怪:在纸的上方是用寥寥几笔画了两座山,左边用一小块地方画了一只蹲在荷叶上鼓着腮的蟾,接着中间一片留白,右下方的位置画得相对详细,看起来竟然像是画的是他们周边的景色。
这样的配图有点驴头不对马嘴的感觉,更好笑的是,图上对应骆掌柜他们的位置也画了几个小人,中间的小人则画得人首分离。
这……
他难道觉得把人画死就能解开眼前的困局吗?
幼稚!
他摇了摇头,抬头看向徐墨,却见徐墨正将不知什么时候拿出来的一块手帕叠起来,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应该是错觉!
但就在这里,前方山贼那边忽然传出惊叫声。
他抬头看去。
此时夕阳落到山后,天色已经变暗,但他还是看到了中间最高大的那匹白马,上面坐着身穿白色皮甲的骆大当家的,但此时却只剩下了无头的尸体!
他脖子处还有鲜血向外喷涌,马身上也沾满了血迹,旁边的人则惊叫着像是躲避瘟疫一般向旁边逃去,然后越来越多的山贼发现了异状,更多的人惊叫起来。
邱管事张大嘴看着那边,山风吹过,他忽然感到了一股从透心的凉意。
想到手里拿的那张画,他一哆嗦,将画扔到了地上,但看到站在身前的徐墨,又慌忙弯下身去捡,可又想到离徐墨那么近,他又忍不住想逃开,结果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想逃,浑身又没有力气。
然后他看到徐墨弯腰,伸手将地上的画捡了起来。
他更加心慌,张嘴结舌的道:“徐,徐,徐少,徐老,老爷……”
徐墨将画卷了起来,淡淡的道:“去吧,把他们赶走,准备晚上扎营休息吧。”
邱管事如逢大赦,赶紧手脚并用,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前方的山贼冲了过去,然后面目狰狞的向在场的另外几个头目喊道:“滚!都滚!徐老爷是你们能招惹得起的吗?”
剩下的山贼本来就被眼前的一幕吓破了胆,虽然人多,但被他一吼,有几个见机快的,掉头就跑,剩下的也顿时跟着如鸟兽一般的散去了。
邱管事大口喘着粗气,看着慌忙掉转马头的小头目,他很想问一句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最终忍住了这个冲动——在江湖上,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但事后他还是听说了当时事情的经过:那时,那些山贼只看到一个年轻人突然出现在他们大当家的身前,然后手中的一把黑刀一挥,那刀感觉很慢,很轻,但还没完全看清楚,它就已经划过大当家的脖子,年轻人接着又消失了。
邱管事记得徐墨根本没有离开过,所以他觉得问题还是出在了那张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