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疑她?”灵枢递过去一个问询的眼神。
“不,我怀疑的是……”倾城沉溺在回忆中,皱着眉头道,“将军,我之前有没有和你讲过十三师姐的未婚夫婿来自蜀南陈家?”
“怎么?”灵枢摇头表示不曾。
“蜀南陈家的大本营在敖岸山。”倾城缓缓道。
萯山之首,名曰敖岸,其阳多?琈之玉。?之玉粉末对于蜀南陈家本就唾手可得。
反倒是珠玉很难接触到这种东西。
“回镇东看看。”灵枢拎起倾城就准备离开山神居所,却被武罗唤止。
“请妖……将军携吾共往青要山镇。”武罗尚未出口的‘妖’字在舌尖转了一圈,意有所指地吞了回去,面上微笑端庄依旧,放在灵枢眼里就有些装腔作势了。
“号称法力高强的武罗神怎的求助我一介凡人?”灵枢在‘一介凡人’四字上加重语气,显得有些咬牙切齿。
“山之守护神不能离开自己的道场,吾办不到。”武罗推开树屋的门,东方的天空露出一线白色,太阳即将再度升起,而逝去的魂灵尚未安息。
她近乎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无能。
“恳请将军借煞气一用。”,武罗需要借助的是即将成仙的妖王之气来躲过天道的眼睛。
“你在替软娘惋惜什么吗?”倾城拍拍灵枢的肩膀,示意他给了台阶就赶紧下。
“物伤其类罢了。”武罗点到为止。
……我只是惋惜她尚未享受过被荀草改变的人生便已凋零。
每一任吞下寄宿着先代武罗神魂灵荀草的女子皆有之相似的过往:献祭了七情六欲从此至高无上。她俯瞰了人世间数千年之久,却在软娘湮灭的那一刻想起了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过往。
自己也曾那样痛苦的被命运辜负过。
灵枢拗不过倾城的小动作,不耐地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枚空心的木铃铛,“进去吧。”
武罗化为一缕白烟遁了进去,铃音陡起,在晨露未晞的青要山间回荡,仿若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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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要山镇,镇东大宅,差一刻巳时。
“你这么早过来做什么。”珠玉没好气地问。
她的脸色并不好看,可能是惯来养尊处优却在床边趴了一夜的缘故,腰背酸痛。
正准备找大丫鬟来按一按,门房便通知倾城同陆灵枢已到。
不管是江北掌权者陆灵枢还是如今的倾城都不是她能随意怠慢的,只能冷着一张脸迎了他们进来。
“大好春光,总在屋里怎么行。”倾城笑吟吟的与她寒暄。
“听说陈少爷还未苏醒,不如让我去诊个脉安安心?”那枚当初成功骗过顾绯的夏至城医者令又再度派上了用场。
“她把玉髓给了你啊。”珠玉一眼便看穿来历,虽然和倾城不对付,却不会去质疑她的能力。
“你这么好心的?”她抬了抬下巴,有些心动又有些警惕。
“白玉京的规矩,离京后恩怨一笔勾销,你不会是忘了吧。”倾城也未动之以情,语气平淡,“我是接了求救信才来的青要,这些都是我分内之事。”
“……你随我来。”珠玉僵硬着一张脸,转身向内院走去。
陈拂生仍保持着昨夜的姿势闭目沉睡,神色安详。
只是倾城内心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便看着哪里都有问题。再次诊脉的时候,出于谨慎,她甚至拿出了离开白玉京后便从未使用过的漆针。
漆针同普通银针并无两样,中空,内有升级版的必栗香。
通常情况下,炼制过的香气进入筋脉,瞬息可封闭五感,针体转为赤金。
唯一的特例是用在死而未僵之人的身上,针体转为漆黑,象征着魂灵离体,回天乏术。
全白玉京只有那位知道这套针的妙用,甚至连医圣都蒙在鼓里,珠玉自然也是不知的。
若在平时,珠玉定要围绕着这古里古怪的针,绵里藏针地讽刺倾城几句,可如今她的注意力全在面色枯黄的陈拂生身上,抿紧了嘴唇,显得有些紧张。
她确实很在乎这个昏迷不醒的陈少爷。
漆针碰到皮肤的瞬间,便像有了灵魂一样融了进去,淡淡的金光流转,一如往常。不等倾城松一口气,中空的针体闪烁了下,陡转为如墨漆黑。
“这……是怎么了?”珠玉的双手绞着手帕,声音发紧得变了调。
“无碍。”倾城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流,语气稳如泰山,“火难的烟气残留。”
心里波澜壮阔:她怎么说前夜来查探时,陈拂生看起来仿佛灵魂受损的模样,原来是那场大火过后,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使灵魂离体,这才造成了无灵魂安养的躯体憔悴不堪的模样。
主动生魂离体已经算是种邪术了,陈家胆子不小。
灵枢自然地走到她身后,替她理了下头发,身体触碰的瞬间,武罗的声音凭空在倾城脑海里响起:
“他仍在这里。”
倾城吓得手一抖,差点把第二根漆针戳进自己的手掌里。
武罗的声音八风不动的平缓,像是午夜的幽魂,冻得倾城大脑一片清明,“生魂离体之期为半日,不可提前归体。从脉象上看,他快到极限了。”
???你一个白烟状的精魅怎么摸得到脉象。
“吾通过将军的碰触转移到了姑娘的身体上,可感姑娘所感。”武罗的声音继续响起。
倾城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手腕稳住,继续将漆针引入陈拂生的经脉,用神识和武罗沟通。
“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