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目前人间界最接近神创的传说。
是白玉京创建伊始,第一任长生君留下的东西。
流言传的神乎其神,慢慢地掩盖了原本的真相。
总有人试图将它与二十年前的主神的破界降临联系在一起;
也有人说它只是由千年鲛珠研磨制成,不过是个噱头;
还有人言之凿凿称长生并不是秘药,而是奇毒,令人不得求生,不得求死。
当倾城成为医圣徒弟之后,她终于得见了这味大名鼎鼎的秘药,才知道,原来最荒诞离奇的最后一种说法,才是真相。
当长生经由熏笼进入血脉后,便会寄生在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不断地完成从毁灭到重生这一过程。
而这个过程的痛苦,即使是意志坚定者也无法长期忍受。
它存在于你呼吸的每一个瞬间,不会因睡眠而暂歇。
——非一时之痛,乃一世之痛。
老清明城主曾间接性的死于此毒。
倾城亲眼目睹了那场惨剧——在他强行续命的第十一年,他用铡刀亲手斩下了自己的头颅。
鲜血喷薄而出的时候,她闻到了那种奇异的香气,特别到一见难忘。
…………
“你是说,京中一直在和海市做交易?”小师姐皱眉,“可往常不是青谷派人前来的吗?他们怎么会有长生?”
“怕不是完全版的长生吧,不然瑶光夫人怎么可能忍受了二十年。”倾城冷冷道,“强大如前清明城主,依然抵御不了那种折磨。”
这也是长生的意义——无极的寿数,永恒的痛苦。
代价,不外如是。
“青谷的长生从何而来不知是否出自长生君属意。”她将那个重新锁好的盒子递给了灵枢,看过去的一眼,眸深似海。
灵枢垂下眼帘,手指动了动,对她比了个奇怪的手势。
平静之下,暗潮涌动。
“你和我来一下。”小师姐苍白着脸扯了扯倾城的袖子,倾城没有抗拒,随着她去了不远处的滩涂。
“你怀疑这件事里有爷爷的手笔?”小师姐咬了下嘴唇,声音颤抖着问出一句,
“我必须这么想。”倾城漠然地阖上了眼眸,“你不是也一样不敢把那个身份告诉他吗?”
“我……”小师姐指节青白,却无法反驳她,海风吹过,将她宽大的裙衣撕扯出凛冽的形状,越发显得她身材娇小,瘦弱无依。
“不要忘了,我们究竟为了什么才走到这里。”倾城这一句喟叹幽冷得像午夜的白昙,带着只有她们二人知悉的弦外之音。
“潮汐来了。”海浪不安地躁动起来,空气中的湿度几近饱和,蜃怪吐气,海市浮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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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一期的海市持续一整旬,从第二日起便是冽风拭刀会。
囹圄公子提前派人前来知会,称远道而来的贵客不必今日立时前往他的府邸,大家明日自会相见。
因为长生的事,小师姐也难得地失去了玩乐的心思,早早地回房睡了。
倾城住在她的对面,看见灯熄灭后,想了想,推门走了出去。
“你白天给我使眼色,就是为了晚上来秉烛夜话?”灵枢挑眉看向这个不请自来的小姑娘,
“再乱说话,我放猫挠你。”倾城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灯下美人,捞起了怀里淮南的一只爪字,粉嫩嫩的肉垫藏在雪白的长毛里,毫无威胁性。
“……哦。”我好害怕,“想和我说什么?”
“陆大将军的事,你打算如何?”倾城礼尚往来,先关心了下灵枢的‘家人’。
“他心中应有盘算。”他当时没有察觉到香气有异,是因为长生中那种令人族痛苦不堪的成分对妖族无用,同样效果也一样无用。
鹤十八虽然修为不行,但也不至于悄无声息地就中了人族的道,这件事里怕也是有他的默许。
虽然对外兄弟相称,但是他们两个的关系更倾向于上下级,这种私事自己不好置喙。
“说说你的来意吧。”他直接地转开了话题。
“我怀疑用‘长生’和青谷达成协议的并不是长生君。”这句话近乎斩钉截铁,甚至不惜暴露了自己的一部分权限。
“这件事的推动者还藏在幕后,此行有些危险。”
“怎么说?”明知自己战力的倾城,仍然选择使用了危险这两个字,证明这件事确实比之前要更为棘手。
“知道‘长生’存在的人尚不超过五个,更何况能接触到‘长生’的人?目前看起来最可疑的便是我们的老师,医圣。”倾城这句话里没掺杂过多的感情,反而透露了她的犹豫。
“哪儿有那么多看起来,你自身都很擅长做局,更何况白玉京五城十二楼的掌权人?”灵枢嗤笑一声,摩挲了下手指。
“答案没浮现出水面之前,不要随便给人定罪。”
“所以那个匣子不适合放在我和小师姐的手中。”倾城松开了怀里的猫,淮南撒欢儿地踩过颜色深暗的地板,跃上了灵枢的床。
“你这么相信我?”灵枢敛目浅笑,睫毛划出好看的弧度。
“你怎么不觉得我是在利用你?”癸水期的倾城脾气暴躁,冷漠的一眼回敬过去,“有说废话的时间不如警戒起来,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非要自己跳河?”
“小姑娘,你可真凶。”他的瞳孔在灯火下流光溢彩,折射出千万种潋滟清绮的波光,比日照下的瑶光海面还要旖旎,让人观之心猿意马。
“我才不是小姑娘,你自己说我是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