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任别人如何说宁国世子府只是个摆设,佳阳都无法克制住想要到那府邸里去的心意。当然,这个举动让宁王感到不快甚至是威胁,更或许她的举动直接引起了不久之后被载入诸国史册的宁国之乱,但她还是这样做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许多年以后,当所有的英雄美人都已不再,当所有的fēng_liú意趣和权术倾轧都变成了史书上的一段文字,市井间的一段传奇,当她看着鬓角微霜,感叹容颜已老的时候,仍旧能够舒心惬意的回想起在宁国世子府的这些日子,似乎每日都那么的新奇和有趣。
佳阳微微叹了口气,望向庭中那个淡薄的身影,最近几日,她发现宫中有些重要的折子会先送来这里,而过来送折子的人就是她口口声声所说的太傅大人,但世子哥哥对政事的热衷并不像父王和其他几位王兄那般狂热,仅仅是看了,然后批复了,似乎还游刃有余。
“阿予姐姐,你说……世子哥哥到底想要什么呢?”佳阳柔柔的望向身旁的女子,仿佛什么事情只要问她,便能得到一个答案。
云舒脸上的笑容很淡,似乎什么都不在意,又似乎什么都知道“他么…或许是宁国,或许是天下,或许他根本什么都不想要…”
“连阿予姐姐都不知道世子哥哥在想什么吗?”
低首望向那个美丽温柔的容颜,伸手抚平她眉宇间的担忧,这是一个多么聪慧灵秀的女孩,但到底没有经历过外界的腥风血雨,所以这一份犹存的稚意显得十分珍贵,只是…山雨欲来啊……
“佳阳,你要知道,这世界上并没有谁能够完完全全的明白另一个人,就连自己的内心啊…有时候也会让人感到迷惑,又有多少人能够确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云舒微微一叹,捏了捏女孩的脸,显得有些喜爱。
佳阳抬头望向女子,她似乎对这世上的所有都不甚在意,又似乎世间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倒她。比如,当凤公子下一步棋局时,她便能接着下一哺缁上一份丹青时,她便辅以诗文,就连宁国内忧外患的局势都能被她剖析的一清二楚。
她忽然觉得能够依赖这个女子,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于是有些撒娇道“阿予姐姐留在宁国好不好?”
“嗯?”云舒诧异的望向佳阳,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
佳阳希冀的望着她,一向烟雨朦胧的眸子此刻却是炽热灿然的“阿予姐姐嫁给我王兄吧,如果你能同意,那么无论那帮大臣再如何怂恿王兄去楚国,我也会帮你拦住的!”她知道,阿予姐姐对王兄并非无情。
“哦?”云舒笑笑的看着女孩,眼中有不测之风云“这么说攸扬也要去楚国求娶那个广陵公主了?”
佳阳有些不以为然“还不是那帮老臣一直劝父王派世子哥哥出使楚国迎娶那个什么公主的,只不过父王想让我四王兄去。”她忽然嗤笑了一声,像个小女孩一般不屑一顾“四王兄那般志大才疏,怎么比得上世子哥哥,父王竟看好他。”
云舒没有像往常一样捏捏她的脸,只是淡淡的看向远处亭子里的人,口中道“楚国自古便是丰腴之地,国库丰盈,确实有收归囊中的价值,那个什么公主嘛,娶娶也可以……”
“才不是呢!”佳阳皱了皱眉,似乎很不同意云舒的说法“那公主虽靠着几首诗词博得几分才名,可依我看及不上阿予姐姐半分,起码她不一定会下棋也不一定会上房顶。”
“啊?”云舒愕然,似没想通上房顶也算什么好处。
“公主真乃妙人也”凤朝歌含着轻笑,似乎还有几丝旁人难以察觉的揶揄“依公主所说,那广陵公主自幼处于深宫,想必学识和家教都极好,必定仪态高华,温婉贤淑,绝做不出上人房顶这样无礼的举动。”
“这……”佳阳被他说的一愣,却不知道如何反驳“我并不是说上房顶不好,只是、只是别人上房顶也必然没有阿予姐姐这般写意好看!”她义正言辞的说道。
“哦?”凤朝歌挑挑眉,似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没想到在公主眼中就连阿予上房顶都有常人所不及的风采。”
云舒没有参与他们的交谈,或者是不知从何说起,于是她轻轻瞥了一眼远处,发现亭中那道水墨身影也正朝这边望来,手中握着一道折子,云舒便明白宁攸飏必定有什么事与她商量,于是移步向亭中走去。
看着那抹水色的身影渐渐远去,佳阳心头一喜觉得甚是欣慰,眼中亮起灼人的华彩,那两个身影都是一样的清淡,一样的出尘,从远处望去,这便是入画的两个人了。
云舒接过那道折子,上面写了浊沧世子赢华一行人途径楚国落平关,已于半月前走到宁国境内,然而待他们赶到都城庶阳的时候,却发现灭了苍门满门的杀手组织早已难寻踪迹。
“舒儿,他们经过落平关是你的安排吧。”宁攸飏微笑着对她道“不然岂能那么刚好,在你们之后到。”
漆黑如夜的眸中闪过一丝熟悉的狡黠,令宁攸飏有些无奈,从小到大,这副神情都是用来算计别人的,只见她抿唇一笑“这是自然,这个杀手组织太过厉害,决不能留给赢华,这也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唉…”与清傲姿仪并不相符的狡猾竟被她演绎的淋漓尽致,宁攸飏不禁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那日你受了伤,我便没有及时处理好这件事,现在那个杀手组织,并不在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