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利科夫被激烈的惨叫声惊醒了,他还没有睁开眼睛鼻腔里就涌进一股浓烈的汽油和烧焦的味道。这种气味让他很不舒服,不由自主的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嗽并没有让他感到舒服一点儿,反而牵动了他胸口的伤口,撕裂般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呲牙咧嘴的发出一声哀嚎。不过强烈的疼痛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让他浑浑噩噩的脑子开始变得清醒了。
他慢慢的回忆起之前的点点滴滴,开始变得很迷惑——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是的,他记忆中最后的片段就是一刀捅死纳波柯夫,然后就遭到了革命军事委员会那群狗杂种的围攻,最后寡不敌众被打翻在地,最后似乎有人枪击了他的脑袋……
这时候,库利科夫才觉察到自己的头上疼得厉害,伸手摸了一把,黏糊糊的都是半干的血液。他不禁自嘲的想到,为什么想死就这么难呢?
他艰难的抬起头,想看一看自己到底在哪,不过眼前的一切真实触目惊心,他似乎躺在一座尸体小山上,周围横七竖八的摞满了尸体,有中枪死的,有支离破碎的,更多的则是被烧焦的,强烈的血腥气让他几欲呕吐,可是几乎两天没有吃饭也没有喝水的他,实在吐不出什么东西,胃里的胃酸似乎都已经干涸了。
库利科夫挣扎着从尸体堆里爬了起来,这才发现,他依然处于那间憋气的酒窖里,唯一不同的是,他似乎被当成尸体丢弃在一个偏僻的角落。
革命军事委员会的老爷们还真是金贵,库利科夫嘲讽的想到,竟然还有时间处理尸体,想当初在旅顺,他几乎就是跟尸体一起过日子,这种“洁癖”还真是符合老爷们的口味。
库利科夫也懒得继续挣扎,他完全没有兴趣求救,就这么半倚着尸山,眯着眼睛向地窖的另一头望去,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出口就在那个方向。
按照库利科夫的估计,那边应该有枪声,救国救革命委员会应该还在做最后的抵抗,毕竟那个口子易守难攻,想要攻进来很困难。但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枪声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激烈,几乎就是零散的几声枪声。如果所谓的抵抗只是这种程度,那么地窖的陷落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见此,库利科夫更加鄙视那些老爷,你们这群货还算是男子汉,都到了最后的时刻,依然是这么软绵绵的,被布尔什维克干死纯属于活该!
库利科夫唯一感到心痛的,就是他的那些好兄弟,好朋友,好战友,竟然为这么一群蠢驴丢掉了性命,如果他知道结局是这样的,那么他会坚决地同那些老爷们划清界限。
不过事实似乎跟库利科夫的猜想有一点儿距离,救国救革命委员会不是不抵抗,实际上他们激烈的做出了抗争,但实在是无从抵抗,喷火器让他们的抵抗变得毫无意义,熊熊的烈焰射进密闭的地窖里,就算烧不死人,也会让地窖里的空气变得无比的污浊,更何况那些邪恶的火焰威力还很大,任何被射中的人都会被活活的烧死,绝对不会有例外!
所以,库利科夫所听到的那些零散的枪声,不是最后的抵抗,而是最后的解脱,毫无希望的救国救革命委员会只能选择自杀,否则结局就是变成一堆焦炭。
轰!
橘红色的火焰又一次射进了地窖当中,借着火焰的亮度,库利科夫能看到,整间地窖里除了他之外,已经没有第二个活人了,救国救革命委员会的全体代表,只要是在这里的,一个也没跑了,甚至能看到他们的尸体正在被熊熊烈焰烧灼,发出烤肉一样的味道。
库利科夫呆呆的看着一次又一次从地窖出口里射进来的火焰,这样的武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用这种武器来清剿地下工事,只有最邪恶的天才才会冒出这种创意。
地窖里的空气变得更糟糕了,强烈的汽油味和烤肉味让库利科夫根本无法忍受,只能不断的咳嗽,他很想对外面的布尔什维克说一声:“别费力了,地窖里的人都死观光了!进来打扫战场吧!”
似乎是听到了库利科夫的心声,连续进行了十次pēn_shè之后,毫无意义的烧灼行动终于告一段落,三四个端着散弹枪的士兵慢慢的出现在了地窖的入口。他们小心翼翼的通过狭长的楼梯,穿过一具具被烧焦的尸体,占领了地窖的口子才给上面的战友发出安全的信号。
库利科夫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敌人占领了地窖,而他就像一具尸体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哪怕在他的脚边就有一只步枪,他也没有想过要做最后的抵抗。他已经厌倦了这一切,只想快点有人来了结他,让他早一点解脱,他相信这不需要多久。
布尔什维克的士兵仔细的检查着地上的每一具尸体,没有落气的,只要是没穿军装的一律补一枪,至于穿军服的,很不辛,除了库利科夫这个幸运儿,其他的早就死透了,他们要么被烧成了焦炭,要么被子弹打成了蜂窝煤,最最“幸运”的也是自己用手枪了结了生命。
“不要杀我,我投降,我投降!”
就在库利科夫麻木的看着这一切的时候,死人堆里突然传出了一个声音,他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循声望去,借助敌人手电筒微博的亮光,他看到了一个老熟人——纳波柯夫的小秘书,那个卑鄙的胆小鬼。
库利科夫清楚得记得,在他杀死纳波柯夫之后,正是这个卑鄙的小子找来了一批人围攻他,甚至他脑袋上中的那一枪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