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救好友项伯私访 解恩怨刘邦赴宴 3
未有片刻,范增赶将来。见项羽已废动兵念头,大惊,道:“刘季未得怀王允许,便擅作主张,私与关中父老约法三章。不是要买人心是甚?老夫说他有谋夺天下之心,非是凭空臆断,实是事出有因。今若不取,日后定要悔恨。”项羽道:“刘季似无大罪。曹无伤信中所说,也不知是真是假。便以此发兵讨伐,恐惹诸侯耻笑。”范增知刘邦已得了消息,不禁暗叹了口气,道:“如今已泄露了机密,他那里必作准备。若再发兵去攻打,难保不吃亏。只是此人不除,终将养成大患。”项羽道:“时下尚未见他有反心,如何杀得?”范增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夫想了三条计策在此,只须依了去做,要除刘季,易如反掌。”项羽问:“是哪三条计?”范增道:“先修一封书信,连夜送往霸上,请刘季明日来鸿门赴宴。他若不敢来,便是心虚,捉住了话柄,就可发兵去攻打。”见项羽不语,范增接下说道:“刘季若赶来赴宴,将军只管问他,为何擅自放了秦王子婴,又做主乱改秦法?他如答不上来,推出去斩了,没人能护得。”项羽点头道:“确是好计!”范增又道:“如这二计不成,便着一人于席间用大杯劝刘季喝酒。他乃客人,且素来好酒,怎会推却?一旦醉后失态,少不得胡言乱语。到时责他个不敬之罪,就宴席上将他杀了。诸侯若知,也不会怪怨将军。”项羽听罢,道:“就依亚父计策。”随即写好书信,唤了一个伶俐小校,去往霸上投书。项伯一旁不好再说甚么,便告辞要回营寨歇息。范增见项羽肯采纳他的计策,暗自得意。忙碌了大半夜,也觉乏了,便道:“时辰已晚,老夫也该去睡了。”辞了回去歇息不提。
且说小校持了书信,飞马奔霸上来见刘邦。刘邦正拉了张良在大帐里讨要应对之策,忽闻项羽差人送书来,忙唤入帐中,接过来拆开了看,见上面大略写道:
籍与公受怀王约,共伐暴秦。赖众奋力,天佑成功。今关中收附,赢氏族灭,举国凯歌,苍生欢庆。此皆因将士齐心,三军用命。籍为领军之首,正宜设筵宴,与诸将同醉。公有大功,理当赴席。明日鸿门,静候驾临,以重叙兄弟情谊。
刘邦看过,将书递与张良,道:“项羽忽送书来,邀请赴宴,分明是个陷阱,只要赚某性命。军师以为如何?”张良道:“他既盛情相邀,怎能不去!”刘邦道:“只怕有诈。此事非同小可,看众人如何说。”急教人将萧何、、曹参、郦食其三个请了来,一齐商议。三人听了来龙去脉,却都不说话。刘邦道:“生死关头,你三个怎不言语?”萧何方开口道:“项羽发怒,都因主公先得了关中,扫了他的兴引起。今他挟忿而来,且人多势重,实难抗衡。莫如修一封回书,差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前往通融。可将关中所有,尽皆奉献给他,以换求别处安身。但得度过这场凶险,不怕将来没有出头之日。”只见张良连连摇头,道:“萧公此言,似是而非,不可听也。沛公与项羽,受约而伐秦,皆出师有名,天下谁不知晓?只因小人从中挑唆,才使项羽遭受蒙蔽,进而迁怒沛公。如此时去献媚,反要惹他疑心,捏住了把柄。如今之计,明公只有亲往鸿门,赶去赴宴,当面将事说清,方能消了猜忌。”曹参道:“项羽性暴,兼有范增谋画,若一言不合,生出事变来,恐遭加害。主公怎能轻往?”张良笑道:“当年伍子胥保平王赴临潼斗宝,力压十七路诸侯,天下莫不景仰;蔺相如在渑池会上,视秦君臣如无物,完壁归赵,四海谁不称颂?张良不才,愿保明公前去赴宴。不是我在这里夸口,定教项羽不得显其勇,范增不能用其智。明公只管放心去赴宴,料那项羽不敢加害于你。”刘邦道:“军师想必已有成算?”张良道:“若无十分把握,良岂敢夸这海口?”刘邦道:“既如此说,便依军师。”从后面唤过那小校来,道:“回去禀告上将军,天明后某必会前去赴宴。”小校告辞去了。
这里曹参禀道:“主公若去,须待有人跟随。到时如生出甚么变故来,也好有个照应。”张良道:“人马去多了也是无用。随行百来骑,几员心腹将便可。”刘邦道:“夏侯婴、樊哙须跟随了去。其他人,由敬伯来安排。”曹参道:“不如唤上靳强、纪信两个,正好利用二人长处。”张良问道:“你说他两个有何长处?”曹参道:“此去赴会,军师虽担保无事,然终是吉凶难卜,须有个退身之策才好。我前些时听靳强说起,他曾在这里做过几年军官,对地形了如指掌;如有意外,便好派他用场。那纪信跟随主公最早,虽无十分本事,却是忠心不二。且有一样,相貌酷似主公;危急时,或可以假乱真,帮了脱离险境。”张良听了,点头道:“曹将军说的甚有道理,如此可确保万无一失。”刘邦笑道:“敬伯行事素来细密。”当下发话,军中事务,交拨曹参代管;却教萧何、郦食其二人,左右扶持。又把樊哙、靳强、纪信三人叫醒,与夏侯婴一道唤了来,将事嘱过了,令各去准备。
忙碌了一夜,天色早已微明。刘邦梳洗过,用罢早膳,换了一件绛黑色的棉袍,戴顶竹皮制的长冠;夏侯婴牵马过来,樊哙、靳强、纪信三人,已候在帐外。众人都上了马,萧何、曹参、郦食其三个,一直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