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阗作为纪检部的副部,则需要趁这个时间把早上统计好的扣分表送交到总务处。他从行政楼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两个自己班的男生,一人手里拎着瓶可乐。
其中一个虎背熊腰地过来揽住他的肩头,东张西望查看了一下当下的情况,鬼鬼祟祟道:“梁阗,问你个事儿,付念是不是和贺驰好上了?”
语气里不乏惋惜和失落。
闻言,梁阗垂眸,上下两扇睫毛扇了扇,若有所思。
付念对自己长相的定位一直有差错,这可能跟付妈妈远见性的担心有关。
“女大十八变”这话不是没道理。
付念小时候长得圆滚滚胖嘟嘟的,两腮的肉q弹q弹,叫人见了就舍不得把手从她脸上挪开。水灵灵的葡萄大眼和又长又翘的睫毛更是讨长辈喜欢。
但是这种圆润的状态持续到中学就叫人为难了,刚上初中那会儿,付念一回统考拿了市里第一,亲戚朋友来给自己孩子取经,想夸付念两句,最终也只能勉强说出个“可爱”。
这个年纪的可爱真不是什么好话了。
付妈妈倒是不在意,花花绿绿的小裙子照买,只要她的成绩稳定,其它都不是事儿。
付念吃得好,发育早。从初二那年开始抽条,体重骤降,身高上蹿,包子脸一下子瘦成了鹅蛋脸,原先因为肉肉挤作一团五官也清晰明朗起来,出落得亭亭玉立、美艳大方。
这会儿付妈妈反而坐不住了,医院是个八卦聚集的地方,她从同事患者那儿听了不少漂亮姑娘出意外的事。不论真假,为了防范于未然,付妈妈开始明里暗里贬低自己的女儿,给她灌输自己长得不咋样的观念,在日常装扮上也往简单朴素靠拢。
因此,付念对自己的认知一直在“我长得一般但是我有气质”上。
当然,后半句绝对不是付妈妈灌输的,估计是付念自己看了什么鸡汤文自行脑补的。
她只能是长得漂亮并且……庸俗,加上性格热辣,直率爽快,正好符合这个年纪中二少年的审美喜好。
梁阗一直知道她是讨人喜欢的,只是不知道竟然这么讨人喜欢。好像唐僧肉,谁都想来咬一口。
他把搭在肩头上黝黑又粗壮的手臂移开,绕过两人,淡淡丢下一句,“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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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跑结束后,贺驰本来想拉着付念去便利店买瓶可乐,好兑现自己对小同学的承诺。但是付念不知道闹什么脾气,皱着眉一脸不高兴,贺驰耸耸肩,把一卡通扔给刚才换位置的男同学,让他随便买,别客气。
付念脚步匆匆地跑回教室,不时低头看一眼手背,贺驰以为她是在赶时间,忙不迭地跟上。等屁股挨上了椅子才发现小姑娘情绪不太对,瘪着嘴,可怜巴巴地盯着手背。
他凑过头一看,上面起了一大片水泡。
“你这怎么弄的?够丑的啊?”贺驰在家里被惯坏了,嘴炮的劣根性一时半会儿改不掉,想到什么就直接脱口而出。
这不话刚一落地,就发现自己可能伤害到了女同学幼小的心灵。
付念瘪着的嘴巴越拉越长,具体形状参考唐老鸭。
贺驰生生憋着一口气,坚持了三秒,终究还是拍着大腿笑出声来,“哈哈哈,付念,你是在y唐老鸭吗?这也太像了哈哈哈哈哈!”
付念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丑陋的手背,精巧的鼻子抽抽搭搭的,眉眼耷拉着,睫毛上已经沾了水花,这回估摸着是真的要哭了。
贺驰笑了半天没听见她回怼的声儿,这才抬头看到她写着“生无可恋”四个大字的脸蛋,又是一阵手足无措,傻愣愣地给她递了张纸巾擦眼泪,被付念扭头别开。
贺少爷哪里有哄小姑娘的经验,挠着头皮想了半天,还是单刀直入道:“那什么,不然我给你挑开?好得快一点?”
付念似乎也有点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哭唧唧问他:“你拿什么挑?”
这倒是把贺驰给问住了,四周打量了一圈,试探道:“……校牌?”
说着,他已经从文具盒里摸出崭新的校牌,别开了里面的小针。
付念赶紧把手往背后藏,态度不言而喻。
“你这么大一块儿不挑开,指不定待会儿就擦着碰着破了呢,到时候更惨烈,长痛不如短痛!”
“万一感染留疤了怎么办?”
“多大一点事儿,女孩子就是娇气。”
梁阗回到教室时,就见两人一站一坐面对面僵持着,气氛微妙,并不如刚才那两个男生说得和谐。
窗外阳光明媚,透过四扇长方块斜打进来,照亮了整个教室,也将付念手背上的烫伤衬托得愈发可怖。
梁阗蹙眉,走到她跟前细细查看,落下一大片阴影,一贯波澜不惊的语气里泄出了担忧,“怎么烫到手了?”
见来人是梁阗,付念立马收了哭丧的表情,旁若无事般翘起二郎腿欣赏窗外的景色。
再丑再疼,小弟面前老大的架势也不能丢!
梁阗对她这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并不介怀,目光在她的桌面上扫了一圈,注意到保温杯旁的一小包感冒冲剂,眉头拧得更紧,“你生病了吗?”
付念哼哼唧唧道:“我可不敢生病,毕竟身边没有红颜知己嘘寒问暖,连药剂都冲好了放眼前。”
当然,付老大是意识不到自己的语气比半熟的杏子还要酸。
梁阗愣了一瞬,薄唇漾开一抹笑,月牙似的清水眸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