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去在连续战斗中当场阵亡的,扣去身负重伤,已经无法再参战,只能跟着孙尚香,一起躲进丛林山谷中的,现在还能站在雷震面前,努力挺直了自己的胸膛,接受雷震检阅的士兵,已经只剩下七百多人。
七百多人,这是七百多个经历如此惨烈战斗,已经见惯了死亡,神经彻底麻木,就连眼泪都已经干涸,只剩下身上浓浓的血腥与硝烟,在一片黑暗,一片沉默中,却愈发危险的老兵!
“不用我说,你们也应该清楚,等明天天亮的时候,敌人就会对我军发起最后的总攻,而我们,绝对不可能再支撑下去。我们要死了,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要死了!”
听着雷震的话,每个人的脸上都很平静,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他们早已经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准备!
“我知道你们都不怕死,但是,死也分为很多种!”
雷震望着山下,一个师团的敌人就驻扎他们面前,只要看看那连在一起,几乎望不到边的营帐,就会让人心里不由自主升起一种根本无法与之对抗,更绝对无法撼动的感觉。而在柴油发电机的轰鸣声中,大功率探照灯更是撕破了黑暗,在不断来回巡视,为那些在军营里来回穿插的巡逻队,照明了军营内外每一个可能遭遇突袭的角落。
在军营外围用沙包垒起的临时掩体上,用轻重机枪组成的防御网,更能在瞬间,对任何想要从正面对军营发起强攻的敌人,在瞬间倾泄出最疯狂的弹雨。
看着眼前这一切,感受着一支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的部队,所展现出来的最强势压迫力,雷震却在笑,他猛然放声狂喝道:“看到了吗,那就是敌人的军营,那就是杀死我们兄弟姐妹,侵略我们家园故土的死敌!从抗战至今,我们[***]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的地位,敌人攻我们就守,守不住就退,就是在这种战略指导下,我们失去了一个又一个城市,失去了一片又一片土地。曰本人在我们的家园里耀武扬威,在我们的家园里趾高气昂,在他们眼里,我们是东亚病夫,我们是怯不敢战的懦夫!可是在今天,我就是要带领你们,主动进攻,全力进攻!今天就算我们战死沙场埋骨他乡,就算我们全军覆没,也能用我们的双手,告诉那些曰本人,他们错了,错得厉害,错得离谱,错得彻彻底底,错得无可救药!!!”
在雷震的放声狂吼声中,一直困守在山坡上,没有淡水,没有补给没有援军,却生生顶住敌人一个师团连番进攻的中[***]队,终于开始发起反攻了。
那些守在军营正前方,却因为过于平静,因为连续作战,无论如何努力,仍然有些意识模糊,仍然有些思维迟钝的曰本士兵,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两声尖锐的呼啸,当他们中间的老兵终于听明白这是什么声音,终于明白他们遭遇到什么的时候,他们脸色大变,他们猛然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狂吼:“小心!”
小心!
没错,有人说得好,小心能驶万年船。但是,小心,能让你刀枪不入吗?小心,能让已经砸到你头顶的炮弹落下来,你却仍然能够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安然无恙吗?小心,能让雷震这位师长所辖的暂编第五师,仅剩的两门迫击炮和十六发炮弹,在连续和敌人激战了五天,在这个时候终于掣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却收获不到战果吗?!
“轰!轰!”
两发从近距离发射出来的迫击炮炮弹,带着破空飞行的尖啸,带着中[***]人的恨,中[***]人的狂,中[***]人的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砸到了军营正前方用沙包垒起的机枪防御阵地上,其中一发炮弹,几乎是直直砸到了一名重机枪手的脑袋上。
没有人知道,那名连钢盔都没有戴的重机枪手,到底是被炸死的,还是被活活砸死的,总之就是在炮弹生生砸碎他头盖骨,传出来的可怕碎裂声响声中,在两声迫击炮炮弹轰然炸响声中,炽热的气浪混杂着一块块弹片和红的白的粘粘腻腻,天知道是什么牛黄狗宝的玩艺,对四周进行了一次无差别覆盖。
“敌袭……不会吧?!”
这个念头刚从这些被炸得灰头土脸,身上更溅满了鲜血碎肉与脑浆的曰本军人心里扬起,他们就突然听到一个士兵歇斯底里的尖叫,“那是什么?那是什么?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在这些曰本军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在探照灯第一时间扫射过来的灯柱照耀下,一片黑暗,一片沉默的天空中,到处都是打着欢快的跟头,带着隐含物理学万物引力最高定义,划出一道道弧线,向他们劈头盖脸的砸过来。
不需要这些手榴弹真正落地,不需要这些手榴弹一颗颗爆炸,这些训练有素,更经历了最残酷战争洗礼的曰本士兵也清楚的明白,这些手榴弹,投得真他妈的准!
“轰!轰!轰!轰!轰……”
这已经是雷震暂编第五师剩下的所有手榴弹,就是在手榴弹此起伏彼的爆炸中,那些缩在沙包后面的曰本士兵真当是欲哭无泪欲语还休。竹内宽是一位擅长进攻的名将,他这一辈子攻陷了不知道多少敌人的阵地,攻克了不知道多少座城市,就是以自己的感受为基础,竹内宽提出了环形防御阵地的思想。
说白了,就是把沙包垒成一个圆环状,只留下一个相对较窄的缺口,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敌人从哪个方向发起进攻,都会面对一个近乎完美的防御火力网,无论敌人从哪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