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令激起千层浪,以咸阳为中心,逐客行动瞬间就向四外城邑扩展开去。
咸阳十二门刷有逐客布告,馆舍逆旅得到消息,尽逐六国之士。一时间咸阳城里纷乱不已,世家大户门前也到处可见垂泪相送的主仆。
相邦吕不韦府宅门前最为热闹,一bō_bō神情黯淡怀揣梦想的士子,后背挂着打好的铺盖卷以及锅釜炊具,互相拥抱,伏地跪拜,泣不成声,他们即将从哪里来还要回哪里去!
泄钧对吕不韦说道:“既然主公知晓这是大王的计策,何苦折腾咱们家的门客,仆下实在不忍看他们如此离别!”
吕不韦手捻须髯自得说道:“大王一定在暗处观察我,他必疑心我是幕后罪魁!本侯这样做,无非在避嫌。一旦王子缭在巴蜀彻底站稳脚跟后,本侯的嫌疑就会被洗刷,那时也是我隐退之时了”
“那将是主公再得秦王重用时,因何退隐呢?”泄钧不解的问道。
“万事万物物极必反,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见好就收,知足常乐,才是智者处世之道!”吕不韦惬意的捻着胡须说道。
“报主公,司空公的舍人前来询问,此时可否向秦子践行承诺?”吕不韦的心腹门客前来禀告道。
吕不韦点头,说道:“可!告知司空公,秦子夫人左氏藏于巴地枳邑丹穴山中……”
“用不用再试探一番,王子缭是否真心造反?若这又是一场他和秦王串通好的骗局,那时我们又该如何是好呢?”心腹门客离去后,泄钧不无担忧的说道。
“从四月底到如今六月初,一月之余,这个假王子缭,并未和外界有过任何联系。大王原本想借用重修《游士律》为借口掌控入秦的六国游士,因为他忽然不见,这才把好计策搁浅!如今大王实在没办法,只得用他的老计策!这说明不了什么,只能说明大王面对都城中的流言无计可施而已。
再说房陵叛乱,确是他一手谋划,亲力亲为,他已然和嫪毐的门客打成一片,认下一桩桩和嫪毐之间的子虚乌有的同谋!
虽说人心可比磐石?曾母还曾怀疑曾子杀人,王子缭反复无常,大王如何还未尽信?
即便他和秦王透露过其中的苦衷,可是,是是非非之中,秦王如何还能相信他?即便相信,他顶着王子缭的身份,再回秦国,也必将逃不出被软禁的命运!
再说他也已没有了后路,洛阳商会中的万金股份,也已被秦王少府悉数收缴,关隘免税节杖,尽数被没收。繁阳小子在秦国已经没有立足之地!
他贵卖贱收,更是得罪了六国商贾,东方六国也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就连他苦心经营的河西走廊以及辽东朝鲜之地也没他立身之地了!
还有他是个聪明人,能看出巴蜀大有可为,以他的能力手腕,若在巴蜀经营数年,必能成为秦国的心腹大患!
那时我们这些商贾纵横天下,成为素封之王就指日可待!”
吕不韦心情极好的为泄钧释疑。
七月中旬,夜,汉中郡,房陵城墙上。
一轮明月挂在远处黑魆魆的如一座座房舍的高山上,照在空阔的房龄土城墙,映出两个长长的人影,落在十数丈的护城河上。
秦梦身着一袭亮闪闪的铜盔铜甲立于城头扶着墙垛了望远处苍山,对胡须飞舞的司空马喟叹道:“天下之大,还真没有我容身之地了?”
司空马点点头,说道:“确是!河西走廊上的凉城已被东胡铁骑攻破。凉城守将吕季战死,守城将士贪生怕死,仓皇西逃,退避焉支山下,受月氏女王庇护。西域商道就此中断!
辽东朝鲜之地,卫君子南真,遭遇东胡铁骑合围,已失数十城,如今步步龟缩,只得退回高句丽都城凭借坚城对抗东胡人。
至于箕氏方国更是遭遇肃慎部族偷袭,兵卒折损惨重,再不敢向东胡王应战。
燕国太子丹以及韩国塞外屯军见东胡兵骑来势凶猛,只得向东胡王表示恭顺之意!”
千算万算不如天算,秦梦还想着结束巴蜀闹剧之后,返回辽东,依托子南真和仓海君的势力寻找韩姝以及朱万、舒祺所领的几百兄弟的下落,如今看来都成了泡影。
“东胡王怎就一夜之间崛起了?”秦梦闻听,不禁问道。
“四月时,中土寒冻,北地也同样如此,风雪袭人,东胡游牧之民,受灾惨重,大量牲畜冻死,草场枯萎。胡人没有仓廪,牛羊为食,不比我华夏。饿的不行他们也就南下劫掠吃食。
东胡王虽被你囚禁数载,但影响依旧,在胡人民众心目中依旧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王。胡人面对天灾,哀嚎不已,东胡王复出,振臂一呼之下,响应者云集,收拢部众,打得太子甲塞山,左屠耆王,少王子一众部落悉数归降,三位王子仓皇而逃,东胡王由此成为草原猛虎。
若问世上东胡王最恨谁,当然秦子莫属。你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向天下诸侯悬赏万匹良马索你性命!”司空马眼中闪着不多有的幸灾乐祸眼神向秦梦侃侃而谈。
“造孽啊,寒冻发生时,我怎么没想到草原呢?东胡王出世,又不知多少生灵涂炭!”秦梦拍了拍额头自责的叹息道。
中土出现寒冻极端天气时,只要用心想一下,就能知道北边草原部落受灾更重,若是当时未雨绸缪给予东胡人粮食援助,也能避免东胡王的崛起,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未对这一事件普遍联系,导致了东胡王再次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