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阳城外,一间茅屋里,一盏微弱的油灯,一张布满灰尘的桌子,聚集着十来人,桌上摊开了六个包袱,包袱里熠熠生辉,珠玉金银,各种钱币,令人艳羡不已。一个半大少年,重新系上了包袱分发给面前的一众大人。
“有劳汲先生明日一早你返回繁阳守备府,将这包价值五十金的财宝送于晋布,能将田氏赎回最好,如不能也没关系,以计行事就行!”秦梦将包袱递给了汲泽,汲泽点头回复道:“秦子你就放心吧,此事一定做得周全!”
“有劳毛公派遣一位腿脚灵便的兄弟,将这封书帛交与信陵君魏公子手上,拿到公子的回信后立即返回,一定要快!”秦梦递给毛公一封书帛对其说道。
毛公拍着胸脯保证道:“小哥你,放心吧,这就派兄弟骑上快马出发,不出意外的话明日晚间就可得到消息。“
“按照我们商量的,薛公你老明日就带上一百金的钱财,扮作秦国的大号奴隶贩子,找繁阳最大的人牙子行,按市价三倍收购壮年奴隶,不论男女,有多少要多少,当着他们的面先付二十金的定钱给他们,约定十日后取人。他们若贩卖幼孺,我们拒之,若市价五成则可收购幼孺!”
“得令!”薛公颇为恭敬的应允,瞬即哈哈大笑道:“公子对你不愧赞赏有加,今日看你筹划事项,分派任务有条不紊,清晰明了,日后定当是统帅之才,老夫受教了!”
秦梦脸一红,才觉得自己过于投入,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年龄。很与这份成熟不相称。这都是“有钱”使然,秦梦昨夜将钱财悉数挖回来后,这心里就有了底气。钱比酒更能壮人胆气,手里有钱心中不慌,定要用这几百金砸死晋布这厮。
一夜折腾,每人都很疲惫,倒在厚厚的茅草上就睡着了。这是卫河岸边的一处茅草屋,昔日,这里昼夜不息,人流不断,火光通明,如今萧条无人,冷冷清清。砖窑早已熄火多日,只留下一窑烧了半熟的坯砖。
天光大亮,秦梦再次出现在田氏庄上附近,一路走过,遇上了好多熟悉的面孔,每个见到他的人,立时颓废的神情焕发了精神。碍于大道之上三三两两的行人,秦梦只是向他们微笑点头,并不答话,示意他们跟随。
秦梦旁若无人的和身边毛公相谈,秦梦问道:“毛公,看你的钱袋子鼓鼓的,昨日在赌场没少赢钱吧,不知你那绝技能否传授小子一二?”
毛公惊喜不已道:“小子说话可当真,我这下九流的手段,小哥也能看得上?老夫比你逊色多了,你谋划的是解救几千百姓于水火的大事,而我只是一时兴起,随便帮助一两落魄之人而已,如小哥喜欢的话,老夫愿倾囊相授!”
无趣!秦梦并非真想学他的千术,只是心中发闷,此次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路上,就是为了聚拢田氏庄上未被抓住的乡民,要和他们共商大事。如此这般可是担着很大的风险,唯恐晋布得知消息,将自己也一并拿下,为了消解心中的紧张便有意拉扯些闲话。不想毛公认真了!既然有意学学也无妨,也好落魄时用上一用。
繁阳守备府大牢的牢头,家里堆满了上百双的草鞋,场面堪称诡异。从昨日下午到今早,家里一直来人,这些人,有昔日多年不来往的亲戚,有新结识的朋友,有街上的商贩,有酒楼活计,有隔壁邻居,有关过的犯人,凡是这个世界上认识他的人差不多都来了。
一开始他还能耐心的听来人说完缘由,留下一双草鞋,到了后来,来人直接扔下一双草鞋,提一句仙姑田氏便走了。直到子夜他才安睡,天不亮又有人敲门,他实在是不敢呆在家了,起身前往大牢躲避,此刻他已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走在路上突然看见一个担着草鞋的商贩向他微笑着迎面走来。
终于爆发了,他跪在大街之上向往来的百姓痛哭流涕,忏悔过往的草菅人命,悔恨不该行刑仙姑田氏,他说他听到了西王母的训斥,感受到了天神对他的惩罚,他乞求老天爷不要再上下左右的抛着他玩了!那样实在太眩晕了,哭着哭便晕倒在街上,再醒来时,口鼻眼斜,全身动弹不得了。
报应?繁阳城中的人都说这是报应。秦梦怎么也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大概是牢头为了巴结新上任的城守晋布,这几日没少折磨人,以至于劳累过度,精神紧张,加上一晚上的语言软暴力,不停的灌输同样一个事情,才走了崩溃之路,导致脑溢血,身体瘫痪。
秦梦在小树林里开了一场动员大会,让他们即可返回各自的城邑,顺便通知其他不知情的繁阳同乡,如今都是罪囚之身,不搬到晋布,子子孙孙都会抬不起头,不过一时晋布还无暇顾及繁阳城之外的他们,以后再卖蒸馍少挣五成利。向所在城邑宣扬,繁阳守备晋布卖我同乡,卖我妻儿,只为勾结秦军,欲为虎狼秦军输送兵源,以求得世人的同情。
秦梦口沫横飞,发现他们还是有所顾虑,秦梦只好使出杀手锏,将几大包袱金银钱币贝珠玉石,悉数倒到他们面前,让他们彻底放心,赎人之事,悉数都包在自己身上,钱财都有田家来出,众人震惊之余,只剩欢喜,一扫心中的阴霾,个个满怀斗志的返回所在城邑,十日后联络好所有乡民后再来此处相会。
秦梦想想还差最致命的一环就可以大功告成,此时谁能去寒泉冈左府找左太史哭诉一番:晋布肆意乱为,诬陷繁阳女善人田氏,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