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怀诚戒备道:“你是何人?!”既知他是太子,还知道他在查吴应枝?
那妇人笑了一下,艳光四射,几乎令人不敢直视:“不过是个该死之人。”
穆怀诚仔细打量她,她便也大大方方站着,任他打量,青色袄子,石榴红的罗裙,眼角微微上挑,戏谑地瞧着他。
他有些疑惑:“为何早膳时不曾见过你?又为什么把这封信交给孤?”
那妇人本是笑着的,听了他的话却好似生出无限怨气来,嘲道:“自然是想让他死!”
她又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道:“吴应枝还以为自己把所有证据都销毁了,根本没想到我还藏了一份,证据既然已经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
说了两句话就走了?!穆怀诚有些无语凝噎,有心想多打探消息,又恐她出来太久被吴家发现,只好将信藏在怀里若无其事回去。
待回了院子才想起还未曾去看沈清芙,才刚走到院门口,突然想到沈清芙躲避他时的眼神,停了脚步,转身回去了。
关了院门,他自怀中取出信来,信封略厚,那妇人应该是怕人发现所以藏在裙内暗袋里带出来的,只是不知道她怎么拿到的?
撬开火漆,里面是十几封叠起来的信,他随手打开一张,看见启信人心头便是一震!又接连看了几封,冷汗几乎湿透整个背部——这些信全都是寄给西凉人的!
吴应枝与西凉来往密切!
他想起前世,征和三十年,大庸与西凉交战,因军饷不足,加上西凉军备比他们精良,那场战争大庸几乎惨败,边疆三城被西凉军队所破,城中百姓几乎被屠戮殆尽!
这些……这些朝廷的蠹虫!
穆怀诚双眼发红,手中紧紧攥着那几封信,几欲发狂。
他随沈家进寺时因王德发等人是太监,特征过于显眼,便不曾带着,只有两个暗卫和几个侍卫跟着,此刻得知此事便急着想回去和乔恒之商量,便命人收拾行装,自己前去和沈老夫人告别。
此时已接近午时,沈老夫人几人正坐在一起闲聊,沈清芙也在,他进去时看了她一眼,此时她已经是平常神色,还向他行了一礼。
穆怀诚略点点头,便和沈老夫人说明去意,沈家众人自然知道他这一行所为何事,也不拦他,只让他路上当心,且安排着派了几个侍卫跟着他,他应了,急匆匆离开了。
沈清芙则在思考究竟出了何事,明明不久前他去还簪子,怎么现在突然急匆匆说要走,难道是还簪子时碰见了什么人?
此时寺中只有她们家和吴家,应该是吴家的事有了新线索?而且这线索还和簪子,或者说簪子的主人有关!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
沈老夫人聊天聊着便发现沈清芙在发呆,心里一合算便知自太子走后她便出了神,忙向沈夫人使了个眼色。
沈夫人名杜月娥,父亲是文豪大家,书香门第出生,此刻见婆婆向她使眼色,便去看沈清芙,都说最懂女儿的还是亲娘,此刻沈清芙微微敛着眉头,眼中略有忧愁,她便懂了一些,忙把沈清芙支开了,剩下她和老夫人两人沉默坐着。
沈老夫人先开的口:“先时还在京城我便有个念头,一直没说出来。”
沈夫人端着茶杯,强自镇定,道:“母亲您说。”
“我若是有心想让芙儿当太子妃?”
一道惊雷。
杜月娥手中的茶杯差点掉落在地,惊诧着看着坐在上首慢条斯理的沈老夫人。
“自安如今说起来是太傅,教授皇子读书,可手中并没实权,若是将来,将来这些皇子大了,人人都想着争权夺利,我儿如何自处?”
“可是清芙她……”
“我知道。”沈老夫人打断她的话,眼中也有忧愁,“如果太子坐得稳他的位置,这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可若是坐不稳……我们本不该这么早站队,可是月娥,沈家等不起,一旦诸位皇子长大,太傅这个位置上的人是第一个被架在火上烤的人。”
杜月娥沉默,这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他们别无选择……不对!她猛地抬起头:“娘,其实还有个选择!”
“你是说二皇子吧?”沈老夫人显然深知肚明,问道。
杜月娥点头:“二皇子是太子殿下的亲兄弟,若是太子最后登基,二皇子待遇不会差,况且二皇子未必会去争那个位子,既然无心去争,若是……至少结局不会太差。”
“不,若是别的皇子登基,你以为二皇子的日子会好过?哪怕他想做个贤王,凭着他是废太子的亲兄弟,新皇也不会同意。”
屋内一片寂静,她们皆没注意外头站了个人。
沈清芙站在窗外心情复杂难言,又有些茫然,家族的荣耀皆系于她身,她……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