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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公府座落在位于文德桥附近,临近东苑,朱门大户,气势不凡。
只不过今上崇尚节俭,大臣们的宅第普遍不怎么奢华。
魏国公府内虽是鳞次栉比,亭台楼阁错落,与魏国公的身份相当。但内部装饰比较古朴。
后花园的西墙边,七八个匠人正在用南乡新出产的水泥修建沼气池。现在南京城里但凡有能力的家庭,都开始建造沼气池了。
据说沼气池建成之后,茅厕不但没了臭味,产生的沼气还能用来烧火,府里的丫环小厮都很好奇,纷纷前去围观,匠人调到了沙浆,正在刮池壁,光是这水泥浆,就让府里的丫环小厮感觉新鲜。
和西厢的热闹不同,东侧的内书房里,刚刚下朝的司马安换上了常服,正在檀木书桌边弄墨,那平淡中和的情态,让人很难相信,这就是位高权重的内阁首辅。
端砚里一泫油默光可鉴人,笔架上几杆狼毫垂着;桌边累丝镶红石熏炉里,一楼香烟袅袅萦绕,让书房里显得更加宁静。
司马凯进来地请安,执礼恭敬。
“你有何事?”司马安专注于运笔,头也不抬地问道。
“父亲大人,孩儿昨日在华盖殿觐见陛下时.......”司马凯说到这,摆摆手让侍候在书房里的两个丫环退出,这才把华盖殿中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司马安。
司马安将搁下笔。端起景德清花茶杯,细呷了一口,开始沉思起来。
他既有些意外。又有些困惑。
意外的是,今上年纪轻轻,竟把儒、道、法、纵横、兵、墨各家的治国理念捋得如此之顺,就连他也不得不自叹弗如。
困惑的是,今上和自己的儿子说这些,不外乎借其之口,传达给自己得知。毕竟再好的治国方略,也要有人去具体执行。只是今上为何不直接与自己商议呢?
“陛下还提到什么?”
“回父亲大人。除此之外,陛下没再提到什么。”
司马安对秦牧知之甚深,别看他年轻,许多看似儿戏的行为。却隐含深意在内。自古以为,为臣者最忌的就是功高震主,受人君猜忌。
如此重大的国策,今上不与自己这个首辅直接商议,却要借氏儿子之口传达,这其中的深意让司马安琢磨不透。
难道是自己某些行为让今上心有不满,所以隐示疏离警告之意?
司马凯没有想得这么深,他对秦牧这套治国方略,佩服得五体投地。忍不住说道:“父亲大人,陛下心思缜密,高瞻远瞩。这套治国方略若能施行下去,大秦盛世可期啊。”
“这套治国方略陛下早就在施行了。”司马安淡淡地扫了儿子一眼,说道,“以后在陛下跟前行走,多用些脑子,以你这般后知后觉。这个家迟早要败在你手里。”
司马凯吓得连忙跪下请罪:“孩儿愚鲁,请父亲大人责罚。”
儿子毕竟还年轻。司马安看了暗暗一叹,今上待司马家,也算是恩重如山了。这个儿子将来要是能争气点,也不难出人头地;
只是伴君如伴虎,以他这心机,还需要调教才行啊,不然真不知道哪个招来大祸。
他一条一条地点道:“陛下建海、陆两军学院,所为何来?”
“父亲大人,这个孩儿已经想到了,陛下用的是兵家。还有鼓励工商,精简机构,减轻赋税,并将船厂、官营织造局等交付私营,这些算是用道家的无为而治之策的证例,只是其他的.......”
司马安略感安慰,这儿子还算有药可救,他徐徐地说道:“陛下在船厂,军器监、纺织厂,鞍山矿治、太仆寺、司农寺,太医院处处设立研究部门,还在大秦时报发重金悬赏,寻求各种发明,从中你能想到什么?”
“啊,这是墨家.....”
司马安点点头说道:“至于儒家,独尊儒术已上千年,无须陛下特别去强调,只要不否定即可。明白了吗?”
“哦,多谢父亲大人教诲,孩子明白了。还有陛下撤鸿胪寺,设外交部,及外交学,这是要完善纵横家....”司马凯举一反三,这么一算下来,儒、道、法、纵横、兵、墨六家之中,就差一个法家了。
司马安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地说道:“先秦以法家治国,陛下承始皇帝法统,是以法家最为敏感。”
司马凯这回是真明白了,最为敏感的法家,秦牧将之放到了最后,以后做起来恐怕也是润物细无声,不会有大动作,而是点点滴滴的完善。
以司马家的功劳,犯些小错不会招来大祸,如果犯了原则性的错误,那恐怕就是祸及满门了,所以司马安才会如此耐心地点拨儿子。
掌握了这些国政大框架,只要顺着这个框架去行事,就不会逆了龙鳞。
司马凯小心翼翼地问道:“父亲大人,您........”
“陛下虽然年轻,但心思缜密,外圆内方,治世之才更是历代君主所难及,他定下的国策,暗合当今天下的思想大流,老夫自然是顺势而行。”
司马安这句话与其说是说给儿子听,不如说是说给秦牧听,说完他不禁微微一叹,重新琢磨起秦牧借儿子之口传话的深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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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容的旗舰上,郑四海、张名振、海如风、童海峰、施琅、王归晨、陈晖、赵寒等人围在地图边,你一言我一语,商讨着攻打马尼拉港的策略。
大家说来说去,都觉得强攻是不可取的,西班牙人不但有20艘战舰,港口外还有大量的岸炮工事,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