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南王妃一笑:“侯爷莫不是在与本妃说笑?
当年睿王殿下与嘉慧郡主赐婚之时,两人可是亲自向先帝爷请了一道圣旨,与侯爷您恩断义绝,永世不做父女的。
睿王殿下和嘉慧郡主为何请这道圣旨,侯爷您心知肚明。
既然父女之情早一刀两断,那又何来祖孙之情一说呢?
侯爷您是男子,自当说话算话,如此出尔反尔,恐怕不大好吧?”
宣平侯笑容不改道:“王妃娘娘你这话便说错了。
父女哪有隔夜仇?这血亲关系,可是一辈子都断不了的。
睿王殿下同嘉慧当年年轻气盛,一时误会些事情,要与本侯断绝关系,这也无可厚非。
如今多年已过,连本侯这个做父亲的都放下了,嘉慧泉下有知,必定也会放下,希望这孩子认祖归宗的!
这,毕竟是宣平侯府的家事,本侯也希望王府娘娘你体谅一二啊!”
宣平侯是长辈,又是簪缨世家夏侯一族的老族长,自然不比寻常侯爷好打发。
加之,宣平侯又是以家事为由要将顾宝笙带回去,如果靖南王妃执意要插手夏侯家的家事,难免会落人口实。
只是,宣平侯低估了靖南王妃势要保住顾宝笙的决心。
靖南王位高权重,靖南王妃夫荣妻贵,并不在意什么市井流言。
她活了这么多年,早已认定,身外之名皆为轻,心中之人才为重。
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唯一跟眠眠接触过的好孩子认了她做义母,这孩子又是救了靖南王府,让王府免遭血洗的恩人。靖南王妃心中早已决定,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让顾宝笙跟着宣平侯回夏侯府认祖归宗的。
只是,她还未开口,顾宝笙早已眼眸微闪,抬头天真问宣平侯道:“您是我的祖父?”
宣平侯慈爱的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娘亲要跟您断绝关系呢?您与娘亲关系不好么?还是您打她骂她了?”
少女肌肤雪白,盈盈秋水天真明亮,可这一连三问,实在算不得友好。
宣平侯府一脸悔恨追忆的回道:“笙笙,你娘当时年幼无知,本侯身为严父,对她便严苛了些,这才让她心中生怨,与侯府渐行渐远。
不过你放心,你若是回到侯府,本侯绝不会像当年教导你娘那样教导你,本侯势必……”
“侯夫人就在这里,侯爷为何睁眼说瞎话,不对这孩子说清内情呢?”靖南王妃讥讽道:“当年之事,闹得满城风雨,西戎人人皆知。
侯爷你眼下遮掩真相,可纸包不住火,这孩子终究会有知道真相的一天,到时候,再来一道断亲的圣旨,宣平侯府的面子,可往哪里搁啊?”
宣平侯眼眸一眯,心中十分不满靖南王妃的话,可偏生靖南王的位置摆在那儿,这靖南王府又是铜墙铁壁,高手如云,若他在这儿对靖南王妃动手,难免会给自己招惹是非。
他只想带走人,可并不想与靖南王妃结仇啊!
话还未说,顾宝笙便如懵懂无知,依赖慈母的女孩儿一般,拉着靖南王妃的手,昂头问她:“娘,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宣平侯对这个称呼不大满意,刚抬手想打断顾宝笙的话,靖南王妃那纤纤玉手便指向了宣平侯夫人李氏。
“说起来,还不都是你外祖父当年被这位继夫人迷了心窍,气死了你亲生的外祖母,你母亲想为母报仇,可谁知侯爷痴心不改,非要帮着这位继夫人呢?”
宣平侯皱眉:“王妃娘娘,您怎能在这孩子面前……”
“连先帝爷都亲自下了圣旨,定了谁对谁错……”靖南王妃冷笑道:“怎么?侯爷还想责怪本妃胡说八道,颠倒是非黑白不成?”
“当年并非是……”
宣平侯还未来得及解释,顾宝笙便如临大敌一般,拉着靖南王妃的手连连后退。
口内失望道:“原以为你们是真心接我回去的,结果……结果你竟然是帮着这个狐狸精害了我外祖母和娘亲不够,还要来害我!你们都是坏人,都是坏人!”
“并非如此,孩子,你听本侯说……”
宣平侯努力扬起慈爱温柔的笑容,想解释一番。
可一旁的李氏眼中却登时燃起了怒火,她是宣平侯的侯夫人,又是静娴皇后的生母,走到西戎哪里不是被人前簇后拥,奉承讨好?
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没回府就敢这样骂她了,算什么东西?
“笙笙你这么说可就太对不起你外祖父了。”李氏袅袅婷婷的走过来,身上一股浓郁甜蜜的香味儿,脸上的妆容也是明艳勾人,并无世家当家主母的庄重典雅。
可宣平侯见李氏一脸卑微歉疚的过来,反倒不语,而是等李氏来开口化解这个矛盾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有比李氏更适合低头赔罪,“讲清真相”的人吗?
因而,宣平侯便往旁挪了一步,让李氏开口说话。
“当年是你外祖母病入膏肓,是她自己去的,跟侯爷和本夫人可是半分关系都没有啊!”李氏小心擦着眼角不存在的泪水,一脸冤枉道:“笙笙你大可以想想看。
若真是你外祖母是被气死的,先帝爷哪里又不处置侯爷和本夫人的道理呢?
流言都是那群人见不得我们宣平侯府‘家和万事兴’,这才传出去的。
你若是真要跟咱们侯府就此断亲,再不往来,那才真真儿是让那些不安好心的人高兴呢!”
顾宝笙躲在靖南王妃身后,怯生生,却又大胆的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