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该那样做,不过事到如今皇也不失为一个聪明人,”

荣帝虽对之前小皇后嫁祸希希,借她的手除去淑妃腹中的胎儿心存芥蒂,可此刻她张口贵妃、闭口贵妃,主动承认希希的身份却令他很受用。

“只要你好自为知,朕还像从前一般尊重你。”尊重,是荣帝唯一能够给小皇后的,也是他作为表哥最后的一份情义。

看得小皇后战战兢兢的出了龙德宫,荣帝忽然极其清醒的意识到,若很久以前开始,骨子里还带着几分性情,带着几分瞻前顾后,可到了如今他已变得极其冷峻与理性,从来将情与理分得极其清晰。

除了希希,是让他唯一失去理智的女子,但是他的所做所为,非但没能赢得她半分回心转意,却让她更恨透了他……如果是错,就一错到底罢!

他这样想,只觉能够被她恨着至少也算得上是一番纠缠,她还在他的身边,已经足矣。

“皇上,贞王府月姑姑请求觐见。”

“宣,”

荣帝见诸事停当才宽衣上榻,却见月娘迈着急促的步子走将进来,他只得又披了衣,隔着帘闱召见她,心道,希希总不至于作出自残的行为罢!

天佑在他的手上,她的父母兄弟俱在他的手上,他就是这样霸道强势,唯我独尊,谅她也不敢。

“从前你不是号称贞王身边第一女诸葛么?怎么连个瞎眼的妇人都看不住?”

“是皇上太小瞧了王妃,她早已不是从前的希希。”原来希希打死马倌是小,借他的尸身试探虚实确是真,最令人意外的竟是这一试果真试出了贞王的行踪。

“据你说来,贞王已去过贞王府?”

荣帝面色虽极其镇定,心中却万般疑惑,这怎么可能呢?他布下的可是天罗地网,谩说贞王想要堂尔皇之步入王府,就是想要易容都不能够。

在希希重回王府之前,所有王府从前的侍从皆被秘密处死,如今改头换面守在王府的全是他的羽林军,就连这顾香云也在他的掌控中。

希希,意欲何为?

夏末的夜晚,王府的晚香玉落了一地,为着希希打死了救命恩人,香云又连夜入宫去见荣帝,王府上下有了那么片刻的松懈,也就是这么一线的机会,那个等了许久的人终于出现在希希的上房。

“玉儿,你越来越聪明,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希希原是面壁而眠,心思却极静,新近又渐渐适应了失明,听觉便越觉灵敏,早在厢房外花影摇动,有晚香玉花瓣儿坠落那刻,她就知是他。

是他,是贞王,淡拂的香气,温和的声音,就算岁月会长到遥遥无期她也不会忘记这熟惯了的味道。

“既然王爷还肯回来,那么我真该走了。”

“对,你是该离开了……”

见希希半坐起身,贞王挨着她并肩而坐,以手抚触过她如瑛如玉的容颜,又闻了闻她衣襟处幽幽的香气,才将目光极其伤感的落在她的小腹上:“他一定很想要这个孩子。”

“王爷不也想要么?如此一来,不就可以危胁他了?”希希话音刚落,一道寒光闪过,她从袖中取出一把短小精致的匕首。

“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冲动,聪明写在脸上,伤心也写在脸上。”

“放轻松一点,玉儿,你太累了,我也是看你太累,才在离开前请他废去你的妃位,”

“最懂我的人不是他,也不是天放。”

大事临头,贞王向来都是云淡风情,明明从她的手中夺去了匕首,却表现的如同与之嬉戏一般,只因贞王的再度出现,希希虽觉即将面临的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危险,却也不乏出逃的机遇。

她想,这就是危机。

“玉儿,从一开始我就跟你说得极其明白,此生,我最在意的女子只会是已故的亡妻,从来就不是你。”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一直都极其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所处的身份,王爷只是假戏真做,既然许过我妃位,我不会白领你的恩情的。”

“那就是好,”贞王叹了口气,方向希希伸出手,离开之前,他还是想带着她好好看一看这座王府,好好看一看他们共同生活了四年的家。

待希希将纤手搁入他的掌中,贞王便扣住她的手,还像从前一般夫妻恩爱走出上房。

“小心,上房的门坎虽不如银安殿的门坎要高,却也容易绊住脚,”他仍如往时一般体贴,这会令人有那么短暂的错觉,他们之间依旧亲密而恩爱,不曾分开也不曾不快。

“有王爷在,怎会绊住脚?”

希希勾着唇角淡淡一笑,但他们分明却早已生分了,从他诈死,从他休弃她的那一刻,她清楚的感受到,心像裂了一道口子,既不可能缝合,也不可能再长回去。

“对,我不就是你的眼睛么?我不仅能替你看到看不见的东西,还能看到他的心。”

“王爷,我看不见你,”却依然感受到漫暖,她隐去了后半句,不为他是否利用她,也不为他是否曾是过她的丈夫,只为这一刻他还牵着她的手,不曾放开。

“怨过吗?玉儿,每一次拼尽全力去反抗命运的不公,结果却是一次比一次要悲辛。”

贞王几近是带着怜悯的口吻,倘若这个女子遇到的不是荣帝,也不是他,倘若她嫁的不是帝王,以她的容貌与心性一定会过上称心如意的好日子。

偏偏是造化弄人。

“怨过,哭过,也闹过,差一点将自己和孩子都折腾掉了。


状态提示:第148章 聪明--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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