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若曦在旁边看得也是叫绝,这也激起了她的好胜心,钱鼎章那句“啥,有人服侍倷?”刚结束。
她便非常舒服而贴切的接了上去,语气自然是关亡婆一贯的牙痛,其间还夹杂了对自己似乎说错话的惶恐,又要继续将话顺着说下去的无奈,故而更显得战战兢兢颤颤巍巍,“蒙先太老爷恩德,给我讨了个小老婆……”说完还故作紧张的撇了一眼,她眼睛本来就大,这个眼神算是彻底做足。
钱逊之和露醉仙在台下频频点头,“你教的好儿子”“你教的好妹子”几乎同时出口。
顿时二人间的空间出现一丝扭曲……
好在这二人的皮也比当日在盛泽时要厚的多,相视一笑,老钱乘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后者回以媚眼一记,嘴巴竟然还撅了撅;
老钱“嘿嘿,嘿嘿,嘿嘿嘿”。
“啊,小老婆!”钱鼎章语气中透出愤怒,面风表情也从之前的慈祥哀伤瞬间变为充满醋意的愤怒,当然按照表情包四连的原则,将重点面部扭曲和夸张之处一一呈现,嘴中大骂“你个老色鬼,老杀千刀,老不死”
刚才那番恩爱顿时当然无存,何若曦赶紧起了个小丫头角色劝道“好婆啊,都阴阳两隔了,你就不要吃醋哉”
那边钱鼎章的苏老太还在不依不饶“死老棺材,你的烂脚烂煞倷”
何若曦又立刻化身关亡婆,嘴中里呼啦呼“哎呦,我苏梅要去哉”
“老赖鬼……还小老婆!”苏老太确实是彪悍的可以
“好婆啊,你看喏,你把老总管吓走来”何若曦再次跳到小丫头上。
“哼,妹子啊,现在民国哉,委员长要推行新生活原则,说是不好讨小老婆哉,明朝我去趟法院请个状师告他个老杀千刀!”钱鼎章开始信口雌黄。
“哎呦”面对钱鼎章突然的外插花,何若曦胸有成竹的埋怨道“民国哉,叫律师!要派司呃……”
效果极好,范烟桥索性摘了墨镜听书,为的是擦眼泪方便,反正台上的小美人看着也着实养眼,旁边的上手也精神挺拔,起码也不惹人眼,而陆澹安一边大笑一边若有所思的看着台上……
此时整出《关亡》已近尾声,关亡婆毛手毛脚的又出问题,在描述死者金贵升的外貌特征时,死活想不起那只扇坠子到低是雕刻的什么昆虫,何若曦在台上眼珠子乱转“一只扇坠是,玉…………玉……苍蝇……蚊子……蟑螂……”
最终整场书圆满收场,二人下台时,迎接他们的是下午四挡书中最热烈的掌声,钱鼎章意气风发,也不再等着看投筹结果,直接对“队友”们道,“走走,吃饭去,台上真生活,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走走,走走,我要弄只走油蹄髈补补”
众人看台下听客情绪也知道这场是赢定了,也纷纷站起来准备一同去隔壁松鹤楼,钱逊之细心,下午开场前就在酒楼定好了位置,他们一去就能开席。
此事,却听到一边传来话语声“几位,几位,还请留步?”扭头一看是范烟桥和陆澹安等人。
陆澹安步伐快越过在带着墨镜的范半瞎子,三两步走到他们面前“几位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好,弹词一道必将在各位手中兴盛起来,尤其是小钱先生和小何先生,台上搭档珠联璧合,妙语连珠,成大响档是早晚的事情”
顿了顿看到张氏昆仲一脸落寞的样子,又朝他们道“闲昆仲也不必难过,胜败乃兵家常事,刚才我们在台下听得真切,二位早晚也是大响档何必急在一时呢?”
“不敢当,不敢当,我们跑出道偷吃稀饭,偷吃稀饭”张鉴庭自从输了这场后,精神状态明显出现问题,一张嘴就是偷吃稀饭,刚才在老钱的劝慰之下略见好转,此刻被钱、何二人在台上的华丽表现刺激的有旧病复发的趋势。
范烟桥这时也站到众人面前,“张先生何必妄自菲薄,今日之事罪不在你,一来祁莲芳和你书路相克,再说我们也实在没想到他竟然能这样唱,就怕你们后一档对上他都未必敢说胜,其次你们的本子还是不够洗练,捉不牢听客,只能靠噱头推着走,这样不行啊”
张鉴庭道“陆先生说的是,但伲弟兄两都是苦出生,字都不识几个,要把本子改好谈何容易?总之这是我偷吃稀饭,偷吃稀饭。”
范烟桥用胳膊拱拱陆澹安“衍文啊,你最近不是手痒嘛……”
陆澹安笑骂道“你个老滑头又抓我差”,随即对张鉴庭道“他说的也是我最近倒是有点空,不如你们在苏州唱一段时间,我来听听你们的书,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我也编过几部书,多少有些经验”
张鉴庭闻听大喜过望,陆澹安答应出手,那相当于程砚秋遇到罗瘿公、温偶虹,忙不迭的道谢,见弟弟正木讷的抱着琵琶站在一旁也不言语,两只手则在装着琵琶的布囊上上下摸索,轮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去给他脑袋上一记“小册老,还不谢谢两位先生”
“噢,噢,谢谢两位先生”
“哎,要死啊,谢人都不会,要尊姓,陆先生、范先生”张鉴庭恨铁不成钢的举手又要往下拍,想了想终究是亲弟弟舍不得,但巴掌已经高高举起,他恨恨的“哎”了两声,重重的拍到自己大腿上,面孔顿时一阵扭曲。
范烟桥大笑“令弟是琶王的料子,不要拍坏他了”
张鉴国听到这话,顿时两眼放光,一改刚才木讷的样子,抬头问道“真的?”
“小册老,没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