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眼觉得这半大小子说得并不全对,到底哪里不对,他一时也说不上来!于是他一面啃着烧鸡,一面跟那半大小子闲聊,这才知道他外号叫兔爷刘,大号刘福堂,不是本地人,他也是从外面逃难进了北京城,谁知道刚进了北京城,这八国联军也前后脚得跟了进来,京城里面连老佛爷都颠了,就更别提那些富户了,全他妈得跑了个一干二净,这可害苦了他们这些讨饭得叫花子了,讨饭是讨不着了,就只有动抢得了!刘福堂还告诉韩小眼,说他有个兄弟,昨天饿极了,偷拿了人家几个包子,让人家好一顿打不说,还给扭送了衙门,你说是不是崴了泥了?世人都说这乞丐好,逍遥自在一世了,有谁知道这乱世的乞丐,他不如狗,饿死路边无人瞅啊!
韩小眼和刘福堂相谈甚欢,不一时,便将那半只烧鸡给吃了个干净。两人携起手来,跪在地上,捻土为香,一个头磕在了地上,这就结拜成了异姓的兄弟了!
当天夜里,他们睡在了一座破庙之中,韩小眼翻来倒去的睡不着,于是就叫醒了刘福堂,两人扒了大老鼠的皮,放在了神案上晾晒,又坐在了庙外的台阶上聊天。韩小眼感叹生不逢时,眼下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刘福堂跟韩小眼建议说,干脆咱俩到关外去吧!
韩小眼知道这关外是个好去处,他在乡下讨饭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背井离乡去了关外!这时走投无路,听刘福堂提起这茬儿,不觉来了精神问:“你认识去关外的路么?”。
刘福堂一拍胸脯子,信誓旦旦道:“大哥,这有何难?这鼻子底下不还长着一张嘴呢?”。刘福堂接着又说了些,他在市井之中道听途说得来的一些关外的传闻,说这关外沃野千里,都是能攥出油花来的黑土地,每年春天把种子往地里面一撒,秋天就长出粮食来了,根本就不用人管,因此关外的粮食那是吃也吃不完,听说有很多人都吃的撑了,活活的就给噎死了!
韩小眼笑骂刘福堂瞎说,刘福堂一本正经的摇头说:“我才没有瞎说呢!”。过了一会儿,他又说起这关外盛产人参,一颗人参都值老鼻子银子了,又说,要是咱们也能挖出一颗人参来,那可就发了大财了!咱俩不光吃喝不愁了,还能一人娶上一房老婆,你说美不美?
韩小眼听的津津有味,禁不住刘福堂的撺掇怂恿,两人当天夜里就在这破庙里面定下了北上关东的主意!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刘福堂就偷偷的爬了起来,把破庙地下的一块方砖撬了起来。韩小眼被他吵醒,探起身子问他说:“兔二爷,你干什么呢?”。
刘福堂神秘的一笑说:“我藏了点散碎银子,现在正好用的着,俗话不是说,这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么?”。说着话,刘福堂在方砖的下面挖了几下,翻出了一个破布包。他掸干净包上的泥,打开了包袱,只见包袱里面放了几十枚大钱和几两散碎的银子!
两人拿了银钱,到街上吃了个肚儿圆,把嘴巴子一抹,大步流星出了北京城,奔山海关而去!不一日,两人越过了柳条边,来到了关外!韩小眼回首眺望关内,只见山河壮丽,长城逶迤,胸中顿时涌起了一腔的豪情壮志!他于是豪兴大发道:“兄弟,哥哥我今天出关,不混出个人模狗样来,就决不再入关了!”。
刘福堂挑起大拇哥,夸奖道:“大哥好志气!”。
韩小眼又道:“我从小到大没有大号,只知道自己姓韩,今天借这这出关之际,我也给自己起了个大号!”。
刘福堂拍手大叫道:“如此甚好,哥哥想起一个什么名字?”。
韩小眼指着脚下的边壕说:“福堂,你看这边壕,长、宽、高俱是三尺,不如我就叫韩三边吧!”。
刘福堂点头说:“三边,三边,这关东一面连着山海关,剩下三面都是边关之外,这正和了咱们要去的地方,大哥,你这名字取得贴切啊!”。
两人相视大笑,仿佛他们已经看到了关外那富足而安稳的生活,正在冲着他们招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