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浣元一袭半旧不新的袍子,接过下人递来的酒,一饮而尽。
他握着酒杯有意无意的把玩了半晌,突然起身,把蒋欣瑶的书信扔给一旁的刘滔,叹息道:“刘公,此女子若为男儿之身,必是将相之才啊。
那刘滔接过手书,凝视半晌,捋颌下长髯叹道:“小小年纪,闺阁女子,能有此翻见识,真真不俗。”
卫瑞接过老刘递来的手书,笑道:“怪道小寒娶了他,连也不敢去了,这样厉害的角色放在屋里,哪个男人敢生二心啊。”
卫瑞想到素日里一同玩乐的兄弟,言语中颇有几分惋惜。
燕淙元轻瞄了他一眼,手轻点桌面,思道:“以你们看,庆王府那头几成胜算?”
蔡忠义眉峰紧锁,两手交叉轻抚,踌躇道:“王爷,以小的看,最多至三成?”
刘滔点头以示赞许。他见王爷面色不豫,劝慰道:“王爷,东边不亮西边亮,王爷也无须担忧太过。只是,朝中那几个老臣该慢慢走动起来。”
“不仅如此,一旦皇上决定大办寿宴,咱们这头也该暗中操持起来。”卫瑞收了笑,极时的补上一句。
……
进了五月,京城的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端午那天,萧家三个主子祭过祖先,在府里热热闹闹开了宴席,主子们在里间,下人们在外间。
老爷子一时得意,多饮了几杯,借着酒劲,感叹了几句,却使得欣瑶耳红面赤,反观萧寒,则在边上笑得自在。
原来老爷子今日替欣瑶把了把脉,宫寒一症再过两三个月就能去得七七八八。老爷子一高兴,畅想起左手抱重孙子。右手抱重孙女的美好生活来,并为此规划了远大的蓝图,想要再培养一个绝世小神医出来,把萧寒家世医之家的名号发扬光大!
如此一翻畅想。老爷子觉得时间上又有些远,算计来算计去,顺利的话,也得等到年底才有喜讯,不免又唠叨了几句,眼神中的热切只差没溢出来。
又担心万一重孙子,重孙女像孙子一样对学医无一丝兴趣,他这一身好医术岂不是没了用武之地。于是乎,他在饭桌上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从明日开始,萧府的少奶奶。要读医书,闻百草,为子孙后代培养浓厚的学医兴趣。
蒋欣瑶起先是红着脸听了半天,后来脸色渐渐发白,白到最后又变成了青。后来的后来。蒋欣瑶抬起绣花鞋,狠狠的朝男人的大脚咬牙踩下,又顺势捻了几下,才长长的吁出一口气,闷头大吃。
男人则咧着嘴,笑得一脸的幸福!
……
端午过后,欣瑶带着李妈妈。微云,淡月三个去了怡园。燕鸣,莺归姐弟俩早早的候着,见小姐来,脸上露出了喜色。
欣瑶打量莺归脸色,心下大安。她朝众人丢了个眼神。李妈妈几个见小姐有话与莺归说,稍稍慢了慢脚步,落在了十米之外。
莺归扶着小姐,转身进了荷风亭,欣瑶笑盈盈道:“许久不来。再看这亭子,景致比之冬日,更胜三分。听说那步三仍日日来怡园?”
莺归红着脸羞,两手绞着衣角,低声道:“嗯!”
“听说,他把厨房那些个挑水,劈柴的粗活累活都干了,莺归啊,我是不是得付他工钱啊!”欣瑶的眼里闪过一丝戏谑。
莺归嗔道:“小姐,付他工钱作甚,他自个愿意来,咱们可没求着他!”
欣瑶叹道:“他来,不过是为着你,倒也算有心。当初你应下这门亲事,我总觉得他一个粗人,配不上你。当日烟波亭一事,我始终没有问过你,今日来,也是想问问,倘若你真的不愿意,还来得及。”
莺归收了笑,忙跪下,轻道:“小姐,那日杨帆找我到烟波亭,让我在他与步三之间做个决定。步三跟了过来,两人都看着我。后来, 我与他们说,如果有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子,带着一双亲生子女,为了两个孩子有饭吃,能活下去,她出卖了自己的身体。这样的女子你们怎么看她?
扬帆他说,所守者道义,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节。名节是女子最后的底线,失了名节的女子,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步三他说,名节顶个屁用,换不来半两米。如果他是那个女子,只怕也会这样做。
小姐,步三这人确实是个粗人,每日里到怡园,话不多,脱了外衫就干活,干完活就走人,连句知心的话也没有。刚开始我看他,确实心有不甘,可慢慢的,我再看他时,心里觉得很踏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我现在一点都不后悔,我愿意嫁给他。”
欣瑶叹息着扶起莺归,笑道:“好莺归,有的男人外头看着好看,可心是空的;有的男人外头看着很一般,可心是实的。你啊,总算没有挑错。咱们主仆十年,你有个好归宿,我心里欢喜,只是有两句话,还是要与你说一说。”
莺归心头一热,忙道:“小姐有什么只管说,莺归便是到老了,也只听小姐的话。”
欣瑶点点头道:“步三与你一样,是个苦出身,自幼跟着伯父,伯母长大,别的且不说,就这份养育之情,比天大,日后你须把他们二老当成正经公婆对待,银钱上不要舍不得。”
“小姐放心,莺归从小无父无母,必把二老当亲父母看待!”
“我把他从步家摘出来与你单过,于情于理上已说不过去,既然他做了让步,你该如何做心里要有数。他家兄弟六个,妯娌之间要处得好,不容易。不如远着些,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