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蒋全把四小姐的安排及收燕鸣为干儿子的事情说与徐宏远听。
徐宏远拿毛笔的手顿了顿,索性放下抬头道:“全叔,瑶儿想得比咱们都远啊!”
蒋全捋了捋刚刚留了半截的胡须,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小少爷说的对。四小姐说话,做事看似随意,实则大有深意的。当初这姐弟俩被四小姐救下,莺归跟在她身边,学得一手好厨艺,如今已是怡园的大师傅了。”
“燕鸣这孩子,七岁开始就跟着我,跟着我天南海北的跑,一起在西北,西南出生入死,本事也学了不少。这两人对四小姐又极为忠心,日后瑾珏阁有燕鸣在,小少爷大可放心!”
徐宏远长叹道:“只要有瑶儿,全爷在,我心里就很踏实。全爷,这趟出远门,你万事小心,常托人捎个信来,别让我惦记。”
蒋全眼眶微红,哑着声音叫一声:“小少爷!”
徐宏远见蒋全头发花白,额头刻满了皱纹,心下不忍,隐晦道:“全叔,有些事情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徐家断不了后!后头那位,我会善待她的。”
蒋全听了这话,只觉得浑身被抽走了力气一样,身子竟软了下来,当即拜伏在地,哽咽道:“小少爷,有你这话,老奴我这心,就定了!老奴只求小少爷给徐家留个后,其它的……只凭小少爷欢喜!”
徐宏远扶起蒋全。替他擦了擦泪,柔声道:“全叔,他待我很好。我不忍心……”
“小少爷,我知道,老奴长眼睛。”
徐宏远苦笑道:“以后全叔有什么话,只管对我说,憋在心里岂不是难受。咱们虽不是父子,胜似父子。以后,你还要享我的福呢!”
蒋全听得老泪纵横。泣道:“老奴只是觉得,这门亲事。委屈了小少爷!心里难过,却又不知道如何说。”
徐宏远淡淡一笑道:“什么委屈不委屈?我这人,虽无用,却也分得清轻重。知道何事能为,何事不能为。全爷,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主仆俩人头一回半明半暗,半遮半掩的把事情说开了,各自心里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暗自松了口气!
第二日一早,燕鸣顶着两只熊猫眼带着陈斌,许勇两人求见欣瑶。蒋欣瑶暗中打量半天,遂让陈斌当了怡园管事,许勇去了庄子。
……
这一日。正值百官休沐,郑亮一身簇簇新的水蓝色长衫站在蒋府正门口,身后是一车的吃食。
看门的小厮一见是三姑爷来了,心下犯了难。老太太发话把三小姐逐出家门,没说不让三姑爷进府啊,赶紧派人去通知外院的二老爷。
蒋二老爷这些天忙着府里琐事及老太太的病。根本没想到郑家这一茬,一番思量只得把人客客气气请到归云堂。
老太太经过连日针炙。身子比着刚开始,显然是好了许多。然既便如此,翻个身也是要人扶着才行。
她躺在床上,抬眼上上下下打量着三姑爷,指了指窗下的椅子,示意他坐。
郑亮一看老太太这个样子,暗道不好,坐了半个屁股,笑道:“老太太病了,也应该打发个下人到府里说一声,我这个孙女婿旁的用处虽没有,陪老太太说个话,逗个笑却是拿手的。今儿个孙女婿给老太太带了些上好的药材,补品,也不值什么,老太太紧着吃,吃完了,只管打发人来要。”
这个郑亮当初是老太太亲自看中的,人没什么架子,嘴巴又甜,几个孙女婿当中,就数他最得老太太的欢心。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老太太虽然深恨蒋欣珊辜负了她的一片心,对郑亮却是真心喜欢,左右为难之下,只得装着说不出话的样子,嗯,啊了两声,暗中给二儿子打了个眼色。
蒋宏生深知老太太为人,忙道:“你这孩子,来个人也就罢了,何苦带什么东西,真难为了你一片孝心。”
郑亮暗自惊心老太太的病竟然已经到了说不出话的地步,却仍笑道:“岳父,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给老太太补补身子。老太太素来疼我,这会子病了不能在跟前尽孝,总得让我尽尽做小辈的心意。”
这话说得,让老太太和蒋宏生心中都极不自在,一个把头稍稍往里偏了偏,一个只得拿起茶盏掩饰一二。
偏偏那郑亮又道:“老太太请谁看的病啊?孙女婿在太医院也认识几个人,若老太太想换个大夫再看看,孙女婿愿意为老太太走一趟。”
蒋宏生瞧了瞧老太太的神色,道:“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这回是你岳母出面,请的是萧亭萧太医!”
郑亮也不是那没见识的人,心下一惊,忙陪笑道:“能请得他老人家出山,老太太的病啊,很快就能好了。”
蒋宏生虚笑道:“还得细细的调养着才行!”
郑亮遂起身,朝老太太笑道:“老太太,岳父,今日小婿来,还有一件大喜事告诉你们,欣珊她有了,大夫说快两个月了,母子都挺好。”
蒋宏生与老太太对视一眼,只淡淡道:“你回去告诉她,让她好生在府里将养身子,别到处乱跑。”
老太太闭了闭眼睛,叫了声钱嬷嬷,钱嬷嬷会间,上前笑道:“老太太放心,老奴亲自去库房挑些温补的东西让三姑爷带回去!”
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郑亮见情形,就势告退。蒋宏生看了看时辰,已到了饭点,遂留女婿用了午膳再回府。
岳婿二人前脚刚出归云堂。老太太就朝着钱嬷嬷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