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氏话未说完,周熔便紧皱着眉头烦躁地打断道:“行了行了,将来的事儿将来再说,娘说的我都记住了。”
庄氏见此再次叹了口气,却果然不再多说其他,只伸手顺了顺周熔有些蓬乱的头发,让他也赶紧去收拾一下,没得大夫来了,还这般衣衫不整的模样。
周熔低头看了看自己,顿时臊得脸色通红,急忙转身出了屋子。再回来时已经换了墨绿弹花衫,织金宽腰带。满头乌丝也用碧玉竹节簪束在头顶,瞧着很是清爽,还带着两分儒雅。
这边儿雀儿已将洛妙姝收拾好,大夫也正好到了。庄氏却并不立时让大夫进来,而是请去了花厅奉茶,自己不放心地亲自来到洛妙姝床榻边儿检查了一遍。
庄氏见洛妙姝披散在枕头上的头发,被雀儿梳理得很是柔顺整齐,嘴角的血迹已经擦干净,若不是洛妙姝那空洞的眼神看着有些吓人,瞧着不过是破了块皮儿。
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庄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对雀儿道:“等你奶奶好了,回头定会好好赏你!”
雀儿不知庄氏这话究竟何意,不敢胡乱回应,只屈膝一礼谢了庄氏的夸奖,便低头不语。
庄氏见此,看向雀儿的目光越发深幽起来,却不再多说其他,转而亲自弯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确保洛妙姝脖子上被周熔掐出来的淤青,都遮挡了起来。
周熔原以为洛妙姝是装的,庄氏也没将洛妙姝放在心上,可在换了两位大夫后,周熔跟庄氏心里也慌了起来,就连周二老夫人也再次来到梨香院。
趁着周二老夫人不注意,周熔不安地小声儿问道:“娘,你说她不会以后都这样儿了吧?那我将来……”
庄氏心里也甚是忐忑,可更多的却是着急,眼见着好不容易等来了见锦乡侯世子的机会,怎能因此而错过?
闻言不等周熔说完,庄氏便咬牙打断道:“你赶紧去隔壁找你大伯,就说洛妙姝病了,请他帮咱们请位太医来瞧瞧。”
说完见周熔闻言转身就走,又不放心地一把抓住他,小声儿叮嘱道:“将她的情况说得严重些,再将锦乡侯世子夫人请了她端阳节赴宴的事儿也告诉你大伯。”
周熔顿时会意,连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笑着点了点头便脚步匆匆的朝东边儿周府而去……
听说洛娉妍给洛妙姝下了请帖,不仅哲老夫人跟灏夫人不信,就是周大老爷跟周老太爷也是不信的。
好在周熔有备而来,连忙将请柬拿了出来,周大老爷接过请柬仔细地看了又看,才急忙唤来管家,拿了周老太爷的名帖去请了太医来。
听说请了太医前来诊治洛妙姝,周二老夫人也再次来到梨香院,庄氏对此虽心生不满,却并未表露什么,只陪着周二老夫人坐在屏风后面。
作为太医,自有他的独到之处,只隔着床帏抚了脉,太医再看周熔的目光便有些不一样了。
周熔被老太医看得很是不自在,下意识地轻咳了两声儿,道:“老太医有什么话,还请明言,内子这病……”
老太医回了神,笑道:“周奶奶并无大碍,不过……”老太医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下来,只拿眼盯着周熔却不说话。
周熔见此心中略有不耐,不由扫了眼立在洛妙姝床前的雀儿,雀儿急忙上前屈膝一礼,道:“还请老大人救救我家奶奶。”说着扫了周熔一眼,才接着道:“缺什么少什么,老太医尽管说,便是府里没有的……”
话未说完,老太医摆手笑道:“说什么贵府中没有的,周家本是百年望族,洛尚书府又与锦乡侯府有亲,这天底下什么药材寻不来?”
说到这儿,老太医看向周熔,清了清嗓子,皱眉道:“周奶奶虽是急怒之下迷了心窍,然她本身本是气血亏虚,想要全完康复怕还需细细调养些时日。”
庄氏在屏风后听老太医这样说,不由急声问道:“依老太医之见,我这媳妇儿多久能清醒?实不瞒老太医,我这儿媳乃锦乡侯世子夫人嫡亲的妹妹,与她姐姐约了端阳节会面,如今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老太医能来怎会不知洛妙姝的身份?早在扶脉后便心生不喜,如今听庄氏抬出锦乡侯府来压他,心中更是恼怒!
想了想老太医笑道:“周奶奶本无大碍,只需施以针灸便可回神,然男女有别,老夫是多有不便,还请周太太见谅。”
听老太医将男女大防提了出来,庄氏想说:无碍,请老太医赶紧施针,到底碍着周二老夫人跟人言,没好说出口。
周二老夫人见此没好气地睨了庄氏一眼,叹了口气,恳求道:“还请老大人费费心,我周家定不忘您老恩德。”
周二老夫人话音刚落,老太医想也没想便笑道:“老夫人如此倒是舍近求远了。”
说完老太医顿了顿,等周二老夫人追问如何舍近求远,方才笑道:“世子夫人仁心仁术,一手针灸令多少杏林汗颜,与周少奶奶又是亲姐妹,老夫人何不求世子夫人去?”
洛娉妍在边城施针救人的事儿早在太医院传开,这些日子老太医自己也曾缠着那位突然空降到太医院,无官无职却在太医院一言九鼎的罗老先生,求教了好几次。遂此话说得极有底气。
你不是用锦乡侯府来压自己吗?如今自己便将锦乡侯世子夫人送来,至于周二老夫人口中“恩德”,只看这周熔便知周府已然没落,老太医岂会看在眼中?
周熔闻言却顿时傻了眼,万没想到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