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狗子这么一提醒,向夏天记起来了。医书的最后一页字迹陌生潦草,难以分辨。她也并不曾放在心上,只依稀记得上面写着“子母衰,子父衰……”,其他便不知了。
可问题也恰巧出在这。
狗子说:“我曾和一位游历天下的名医学习过一段时间,我在他所作的医书上见到过这种字体,和最后一页的字体相差无几。所以,这些字我也识得。”
向夏天见狗子的脸色不大好,她心脏狂跳,屏住呼吸,问道:“最后一页写得是什么?”
“天人异属,命格亡存,不得相交。交,则破数,脱道。天人或将受难,子母衰,子父衰,气泄尽,终成灰。叹兮,哀兮。”
“什么……?!”向夏天踉跄地向后退却。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姐姐你是这上面说得天人……上面提到,孩子会连累父母衰弱……”狗子慌张地说着。
向夏天的脸色早已变得煞白。
狗子连忙打住,又宽慰道:“可是统儿已经平安出生长大,姐姐和将军并未受影响……许是有人故意恶作剧,胡说胡写得!”
“狗子,你不用再说了……”向夏天抬头瞧他一眼,那眼中充满了绝望。
“姐姐……”
向夏天颤颤巍巍道:“谢谢你。”她转身失魂落魄地走。
“姐姐,你的书。”狗子小跑追上去,将医书塞到她手上。
·
“可那又怎样?”赵云颤颤道。
“子龙,月月,旁人不知道,可是你们知道。统儿并非我们的生身孩子,还是说时日一长,你们也都忘了。可即便是忘了,也改变不了事实。”
“事实……我倒是真想改变它,若统儿是我们的亲生骨肉,那么便能证明那句话不过是耸人听闻,胡编乱造罢了。”
“子龙,你别执迷了。让我告诉你,事实是什么。事实上是,统儿非是我们的血脉,所以我们才能苟活至今。否则,你我现在下了地狱还不自知。”
向夏天扫一眼,他二人面色虽不尽相同,但却是如出一辙的不可置信与惊恐后怕。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想不需要我多解释。”
赵云无奈哼笑一声,不必她解释,他懂。
黄月英忽而扑倒在她床边,抓住她的手,“不,你解释,你给我解释……事情不是那样,你是在编故事对不对……”
她怎可接受。
向夏天面无波澜,启着薄唇,一字一字道来:“天人是乱世的异类,其命格不存在,不得与人纠缠相交。”
“好了,你不用说了……”
谁要听她解释这些,她要得解释才不是这些。
向夏天则继续说着:“否则破坏天数,脱离运道,天人也将受难。”
“我让你别说了!”
向夏天顿了顿,又道:“若是不幸有孕,女胎连累母亲衰竭,男胎……”
“别说了,求求你别再说了……”
黄月英用手去堵住她的嘴。
向夏天握住她的手,轻轻拨开,“男胎……则令其父受累。气数竭尽后,人,便化成一堆飞灰。”
起初向夏天也不敢相信,而后她动用天眼。天眼为她解开其中玄机,狗子的理解虽有些偏差,但也差不了多少。
她与子龙情浓于水,谁都不能离开谁。
天眼后来又告诉她:“你是天人,天人会得庇佑。结果早已注定,是天道所需。你离完成使命,只差这一步。”
“我是天人,天人是我。”
向夏天说这句话时,看得人是赵云。
“子龙,我很抱歉。也许,开始便是个错误。”
“不,你不必如此说。当初我便知道,如是那时我畏缩了,我没和你开始,此生纵是安富尊荣,征战立功,却不过是如也空空。若没有你,我这一生策马鞭林啸西风时,也都要心孤失意上几分。”
那次竹林内,他便许诺:不论是福是祸,只要她需要,他都一定在。
那时他早已对她动心,便毅然下定守护她的决心。
时至今日,他不忘也不改。
“子龙,我也很庆幸。”
如果没有你,现在的我应该身处乱世的某个角落。虽不必愁眉忧烦,但那样的我一定是不完整的。
庆幸经历过酸甜苦辣,观赏过露雨风月后,你仍在。
纵是要入冢茔墓坟,我也不怕。
“子龙,所以我们别要这个孩子,好不好?”向夏天恳求地注视着他。
“娘子,你怕吗?”
“我不怕。”她怎会怕,她只怕他冒险。
“那我也不怕。”
“子龙,你……”向夏天想去抓他的手。
却被他反握住,他握住她的手,牢牢地。
“娘子,我们先将这个孩子留着,再让我考虑下,好吗。”赵云细细摩挲着她的柔夷,“毕竟我也是孩子的父亲,你再给我一些时间。”
他这不是在和她商量。
他话声柔软,饱含深情,根本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向夏天轻声叹气,又看向黄月英:“月月,也让你吓坏了吧。”
“你根本没有想过要害我的孩子,对不对?你才不是那样的人,天底下了解你的可不止赵子龙一人。”
黄月英唇瓣哆嗦着。
“从村子回来后,我便一直提心吊胆着。”她自顾言说起。
所以后来她屡次拒绝他,可没想到害怕的事还是生。
“从前我也想和子龙有个自己的孩子,可是现在我却怕了。还记得巳月初一吗,我们去庙里进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