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年轻人回答,那被他称为骆叔的中年人便开口了:“原来是陆羽小哥,不过先说句得罪的话,方才我见小哥似乎是从后厨中走出来的?该不会你跟这乞丐事先就认识吧?怎么?这雨花楼刚一改名,就要变成黑店了么?”
话音刚落,那魁梧的中年人已经“腾”地站起身,上前一步便来到了陆羽的左侧,和己方的两人构成一个品字形,将陆羽牢牢围在当中。身体两侧攥紧的双拳微微前倾,随时准备出手。
“骆叔!蔡叔!别鲁莽!”反倒是年轻人比较沉着。喝止了两名中年人后,他才将目光转向陆羽,彬彬有礼地说:“陆公子,正如骆叔所说,方才阁下确是从后厨中现身的,我想您应该会给我们一个解释吧?”
见年轻人目光真诚,语气恳切,陆羽脸上的一丝不快也悄然退去,他微微颔首道:“不瞒公子,在下来到这金陵城不过月余,在这茶楼里煮茶为生的日子,更是屈指可数。方才我见这乞丐偷来的事物中,有一件像是我的一位故人所有,怕公子惩治他惩治得太重,不方便询问,因此才出手阻拦,还请公子体谅。”
“哦?陆公子就是近来远近闻名的茶博士?真是失敬!”年轻人再次拱了拱手:“不知哪一件事物与公子故人的事物相似呢?”
“就是这件!”说着,陆羽俯下身,从满地的金玉中捞出一支尺余长的短笛。短笛通体乌黑,反射着淡淡的光华,似乎是镔铁打造。拿起笛子后,陆羽将笛孔朝下,对着笛孔的背面瞧了过去。
霎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火焰般的光芒,但转瞬即逝。又仔细地看了几眼后,他手腕一转,将笛孔的背面朝向年轻人:“公子您看!这笛身上刻着个‘佑’字,正是我……我家中长辈的随身之物,我与这位长辈失散多年,没想到在此能见到这支笛子,恳请公子通融,先不要惊动官府,好吗?”
年轻人皱了皱眉:虽说陆羽说的也在理,但毕竟空口无凭,按理说还是将乞丐交给官府处理妥当些,但若陆羽说的是真的,那样若将乞丐交给官府,还真是再难知道笛子主人的下落了,有衙门参与进来,事情就麻烦得多了。
思考再三,年轻人终于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好!就依陆公子的意思,骆叔,把人交给陆公子!”
骆叔双眉挑了挑,似乎有话要说,但瞧了瞧年轻人坚定的目光,最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过脸面色不善地瞧着陆羽,手臂向前一伸,将乞丐推向陆羽。
“多谢骆叔!”陆羽见骆叔把人推了过来,倒也没在意他的神色,上前一步来到近前,伸手便抓向乞丐的另一侧肩膀,骆叔见陆羽手法老道,一看便是出自名师门下,便也放了心,紧捏着乞丐肩头的手指微微松开,准备放手。
但就在这一刻,处在两人之间的小乞丐猛地向下一蹲,爆发出数倍于之前挣扎时的力道,骆叔此时已经准备放手,一个没留神,便让他挣脱了控制,而陆羽的手,此时距离他另一侧肩头还有四五寸的距离。
下蹲的小乞丐顺势向前一扑,像一只灵巧的野兔,一下子蹿出了几人的包围,跃到了门外。
但在场众人也都不是第一天走江湖了,小乞丐的突然发难的确令人意想不到,但人们也只是愣了短短的一刹那。下一刻,陆羽和骆叔便几乎同时地追了上去。
相比之下,骆叔的速度最快,小乞丐刚刚迈出门,他就已经追到了门口,枯瘦的手臂向前一探,呼吸之间,小乞丐的肩头便又要被他锁住。
一股细而锐的劲风就在这时从左侧吹来,好似情人在耳边的呢喃。但骆叔却猛地缩回了手,脚尖用力一点地,身体像砸中墙壁的皮球般向后弹了回去。
裹着劲风的那道乌光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掠过,而这时陆羽也已经追到了门口。乌光带着死亡的呼啸声射向他的额角。
与骆叔快若奔雷的后退不同,陆羽几乎没有移动位置,这一刻他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起来,恍若幻影般虚无缥缈,乌光似乎射中了他的身体,但却径直地穿了过去,随后在一声闷响中,钉在了他身旁的墙壁上。
乌光射来的同时,一道黑影不知从哪个角落中蹿了过来,像拎小鸡一样的拎起小乞丐,三蹿两纵便来到了街道的尽头,一转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陆羽没有立刻追上去,而是转过身瞧向那钉在墙上的事物:那是一支尺余长的弩箭,拇指粗细,尾端被铸成数十块凸起的棱角,从尾端看过去,那一块快棱角就像是一片片狭长的花瓣,整个儿箭尾看上去就好似一朵盛开的繁花。
瞧着那盛开的铁花,陆羽的眼中流露出回忆的神情,转瞬间又化作惊恐。他目光呆滞的后退两步,手掌下意识地握紧。直到掌心被还被他握在手里的铁笛硌得生疼,他才回过神。瞧着手中的铁笛,陆羽的目光渐渐地平静下来,坚定的神情一点点在眼中浮现……终于,他挺起胸膛,对着钉在墙上的弩箭用力地哼了一声,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轻风般掠出屋门,向着小乞丐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公子,我们怎么办?”姓骆的中年人没有与陆羽一同追上去,而是转回身向那年轻的公子请示。
年轻人思考了片刻,沉吟道:“这乞丐刁钻狡猾,本就不该放过,更何况如今看来他的背后似乎还有更大阴谋,既然遇上了不妨就管上一管,父亲在我出门之前也说过,我此行积累江湖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