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陈玄礼刀光中的破绽是给陆羽设的局,而陆羽也中了这个局。全力疾驰的他,感到那从背后袭来的刀风,也只能尽力将身子向右倾斜,试图避开那夺命的一刀。
鸿影步疾如鬼魅,使得陆羽以一线之差避开了刀光。然而陈玄礼这一刀却还留有余力,他手臂反向一挥,精钢的刀背便呼啸着砸向了陆羽的脊背。
这一下,陆羽无论如何也没法完全避开了。他拼尽全力,不过堪堪避开了要害。刀背“砰”的一声砸中了他的肩头,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陆羽已经将内力集于后背,但还是被这一击打的眼冒金星,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他的半个身子都失去了知觉,仿佛不存在了一般。他忍痛用还在发抖的右手撑住地面,想要爬起身。但他的右手尚未恢复,然而这时,陈玄礼却已在他背后举起了钢刀,三尺刀刃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这一刀若就这样落下来,以陆羽现在的模样,唯一的下场便是被一刀两断!
但就在这时,一道纤细的银光凌空乍现,它从陈玄礼的身后亮起,只一瞬便贴近了他的咽喉!
陈玄礼连忙迈步转身,同时将准备斩向陆羽的刀向后挥去,试图阻住那突如其来的银光。
但他那攻守兼备的刀光,在这道银光面前却好似满是孔洞的窗棂纸。银光轻轻一晃,便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陈玄礼的刀光,稳稳地抵上了他的咽喉。
“陈将军,他不过是个来这废宫碰运气的小贼罢了,郡王殿下已然无恙,您为何不发发善心,放了他呢?”女人的声音从陈玄礼背后传来,沙哑而阴森。
说话的同时,女人手中的细剑也向后收了收。陈玄礼顿时便感到,剑刃冰冷的气息离自己又近了一丝。同样的,他也从女子的语气中察觉到了她那浓重的杀气。
久经战场的陈玄礼很确定,若是自己不答应女子的条件,她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杀掉自己。
感受到了这些,陈玄礼便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她想了想女子之前的话,又盯着已狼狈爬起的陆羽看了许久,最终沉声道:“你的话有理,那本将军今日就发了善心,放了这个小贼吧!”
陈玄礼做事向来果断,一边说着,一边便冲着龙武军的将士们挥了挥手。将士们顿时星散开来,给陆羽让出了一条通向人群外的通道。
“还有那个小姑娘呢?”指着陈玄礼脖子的女人犹嫌不足地道。
“一并放了!”陈玄礼无奈地道。
此言一出,押着梦月地两名士兵也只能悻悻地放开了手,任由梦月与陆羽一道走出了人群,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在龙武军的视线中时,陆羽倒还算沉稳。但刚转过一个弯,他便一把抓起了梦月的胳膊,迈开大步没命地跑了起来。
原本陆羽的体力自是远胜梦月,但此时他身负重伤,内力枯竭,所以与梦月的体力倒是不相上下了。
两人跑了足有两刻钟,才停了下来,因为实在是跑不动了。两人都累得面色潮红、气喘吁吁,胸中心跳如鼓,好似要跃出胸膛。
站在原地喘息了许久,陆羽的呼吸才放缓了一些。他运起般若功,略微调息了一下,便开口道:“我要回去看看李系的情况,梦月姑娘你自己保重!”说着他一转身,便要原路折返。
“站住!”梦月气急败坏地喝道。
陆羽依言转回身,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你是白痴吗?”梦月厉声喝道,“李系是郡王,他会有什么事?你没伤都打不赢陈玄礼,现在回去不是送死么?再说,你把我一个弱女子独自留在深夜的大街上,就不怕我出什么事吗?”说着梦月眼眶一红,竟似要落下泪来。
陆羽心说你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不过经梦月这么一说,他倒也冷静了下来。的确如她所说,李系身为南阳郡王,陈玄礼即便胆大包天,也不敢轻易处置,他对李系的担忧,的确是杞人忧天了。
另一方面,他也的确不能把梦月扔下,倒不是因为担心梦月出事,而是一旦弄丢了梦月,他寻找阿宁的线索就又断了。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认可梦月是个弱女子这样的说法。他刚想反唇相讥,却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前方的墙头传来:“小丫头说得对,你这小子长得挺精明的,脑子里塞的都是茅草么?”
陆羽与梦月循声望去,只见一道笼罩在夜行衣中的纤细身影,正站在墙头俯视着他们。那柄纤细的长剑就挂在那人的腰间,被封在漆黑的剑鞘之内。
“程前辈,多谢援手!几年不见,您风采依旧啊!”陆羽除下了遮面的黑布,遥望着高墙上的身影恭敬地拱了拱手。
黑影一闪,程华便来到了两人近前,脸上遮面的黑纱也被她随手掀起,露出了真容。
比起三年前,程华的面容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略微丰腴了一些。她盯着陆羽的脸,没好气地说:“你的嘴倒是甜的很啊!可脑子怎么这么不灵光,费这么大力气把姑娘带出来,不赶紧搂着去共度春宵,还想回去送死?猪都比你精明!”
此言一出,连之前准备色诱的梦月都有些尴尬,陆羽更是无言以对。
半晌,他才面如猪肝地憋出一句话:“郡王殿下对我有恩,我自然是担心他的安危。”
“对,你是大丈夫,有恩必报嘛!”程华的语气有些飘忽,不知是夸赞还是讽刺。
接着她话锋一转:“那依你看,我算是对你有恩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