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李辅国奉旨觐见!”紫宸殿的门前,李辅国双手交叠身前,朝着殿中朗声道。
前些时,他接到了皇帝召见他的圣旨。尽管有些奇怪,但李辅国还是遵旨来到了紫宸殿前。
话音刚落,皇帝的声音便从殿中传来:“辅国快请!”
皇帝亲自开口请人入殿,而没有让太监传话。这样的事情,纵观大唐,也并不多见。一念及此,李辅国便忍不住暗自得意。于是他应了声“遵旨”,便迈开大步走入了殿门。
刚到门口,他便瞧见了大殿中央的桌案。桌案上摆放着各式佳肴,离得老远便有香气飘来。一身朝服的李豫正恭谨地站在桌案旁,微笑着注视着他。
这俨然是一副皇帝赐宴、太子作陪的场面。见此情形,李辅国心中更是得意,连眉毛都笑开了花。
来到殿中,李辅国先朝着皇帝躬身一礼,朗声道:“陛下召臣前来,不知有何吩咐?还请示下!”
皇帝哈哈一笑:“辅国!你我君臣何必如此见外?当年若无你的定策之功,朕说不定如今都坐不上这把龙椅呢!你劳苦功高,朕早该宴请你以示感谢,之前事务繁忙,始终没顾得上。今日得了空,朕就赶紧吩咐御厨备了酒菜。快快平身,入座入座!”
“多谢陛下!”李辅国心底的得意已藏不住了,他的嘴角不住地溢出笑来。
一边笑着,他一边来到了桌案前。而后他向着李豫拱了拱手,也不待李豫答话,便自行拉出长椅,在桌案前坐了下来。
李豫脸上的笑意刹那间一僵,但随即就恢复如常。他朝着入座的李辅国回了一礼,而后便默然地坐到了他的对面。
“来!辅国!朕敬你一杯!之后的日子,朕还要仰仗你啊!”说着,高台上的皇帝举起金樽,向李辅国遥遥示意。
“多谢陛下!臣定当竭尽全力,以报陛下之恩!”李辅国言不由衷地应了一句,随后便举起酒樽,一饮而尽。
坐在他对面的李豫也举起酒樽,陪饮了一樽。然而李辅国只是仰着头看向皇帝,根本没有看他。
这一次,李豫的神色更加淡然了。他脸上的笑意没有片刻的改变,伸手便端着酒壶,默默地为李辅国将酒樽斟满。
“多谢太子!”李辅国如此说着,却依旧没有拿正眼去看李豫。他所用的语气也像是客人与店小二对话时所用的那般随意的语气。
皇帝将这一切瞧在眼里,却似乎不以为忤,依旧不住地感谢李辅国,同时举杯一次次地向他敬酒。
酒过三巡,李辅国有了些醉意,他摊开双腿靠在椅背上,那模样好似在家中休息。
这样的行为,已经称得上藐视圣躬了。
然而李氏父子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李豫默默地站起身,朝着龙椅上的李亨说道:“父皇!儿臣为您斟酒吧?”
等到李亨允诺之后,李豫便迈步走向高台,向李亨靠了过去。
于是大殿中央便只剩下了李辅国一个人。
眼前的桌案上,摆放着燃得正旺的小火炉。但李辅国却骤然觉得,身周一阵发寒。他伸手抓向衣领,想要将衣服裹紧。但下一刻,他的目光陡然一凛,手掌在桌案上一拍,身子腾空而起。
“嗖”“嗖”“嗖”……
伴着一阵密集的破空声,数十支羽箭呼啸而至,擦着李辅国的身体掠过,钉在了大殿的柱子上。箭矢力道极强,纷纷贯穿了双人合抱的木柱,从另一边探出了箭头。
紧跟着,又是一波羽箭奔袭而至,追着李辅国的身影攒射而来。
李辅国冷笑一声,信手一挥,袍袖便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铜墙,那些箭矢与之相撞,纷纷从中断折,向下坠去。
而后,李辅国双脚连番踢出,将桌案上的菜肴踢了下去。盘子碟子砸到地上,摔得粉碎。李辅国则顺势在桌案上站稳脚步,静待下一波羽箭的到来。
从李辅国从容不迫的应对基本可以判断,羽箭即便再多,也不可能对他造成威胁。然而就在这时,只见李辅国陡然痛呼一声,而后捂住肚子弯下腰来。
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煞白,额角也开始不断有冷汗涌出。
就在这时,第三波羽箭已紧随而至,逼近他周身要害。
李辅国忍痛抬脚,摇晃着身子避开了那些羽箭。但这一次,他的动作却比之前慢了不止一筹,一支羽箭划开了他的衣袖,险些便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伤痕。
勉强避开了这些羽箭,李辅国正想喘息片刻,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却如流星般从殿顶的横梁上跃下,向他直扑而来。那人手中闪烁的银光如蝮蛇的毒牙,散发着无比致命的气息。
从横梁上跃下的人,正是陆羽。
对待辩秀,他可以饶他一命,让他活着受罪。但对李辅国,陆羽却无能为力。因为他在调查后发现,李辅国的党羽已然深入朝廷的方方面面,只要他不死,永远都有机会卷土重来。因此陆羽最终决定将他杀死,以绝后患。
李辅国的酒中,自然是下了毒的,并且那毒还是陆羽交给李豫的。陆羽知道,一般的毒对如今的李辅国已构不成威胁,所以他特地准备了极为罕见的毒药。
程元振在安葬莫离时,从他的身上搜到了一本制毒的典籍,这毒药便是按照其中记载的药方配制而成的。它的特点是:对内力越强的人起效越快、效用越强,因此与他喝了同样酒的李豫至今还能支撑,李辅国却已毒发了。
眼见着自己与李辅国那张丑脸的距离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