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循声回望,只见一个布衣芒鞋的僧人正站在街角,冲着他双手合十。
“怀素和尚!你怎么在这?”陆羽紧走两步来到他跟前,有些惊愕地道。
“阿弥陀佛!贫僧护送吴道子前辈的灵柩回归原籍,因而路过此地。”怀素轻声说道。
“前辈他……”陆羽怔在原地,半晌无语。默然间,一滴热泪从他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前辈走……走的时候,没受什么苦吧?”陆羽觉得视野有些模糊。
“没有,”怀素摇摇头,“前辈走得很安详。他临走时说,当今战火未熄,饿殍遍地,他能不死于战场,已经比大部分人幸运得多了!”
陆羽嘴角一动,扯出一丝苦笑:“前辈说的是!比起那些根本无力选择的人,我们已经幸运太多了。”
“阿弥陀佛!众生皆苦,陆施主切莫伤怀!”辩秀双手合十,淡然笑道。
陆羽苦笑着摇摇头,不置可否。
沉默片刻,陆羽猛然想起自己此刻的目的,恍然道:“怀素,我得去找个大夫为我……为一个人看病,你住在哪,我得了空再去寻你!”
说着陆羽便转身欲走。
“施主且慢!”怀素伸手叫住了陆羽,“不瞒施主,小僧曾有幸从不空大师那里学习过医道,若施主信得过小僧,不妨让小僧试试。”
“你跟我师伯学过医道?”陆羽又惊又喜。
“没错!追随高帅时,我还在军中担任过医官。”怀素微笑道。
两人所在之地,是个只有横纵两条主街的小镇,即便有大夫,多半也是粗通医术之辈。想通这一点,陆羽便当即做出了决定。
“那就麻烦和尚了!”陆羽朝着怀素拱手道。
“请施主带路!”怀素双手合十,还了一礼。
于是陆羽引着怀素回到了客栈。
程华依旧在运功调息。两人坐着候了半个时辰,她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地张开了眼。
她的脸色依然苍白,但眼中的光芒总算明亮了些。
“这小和尚是谁?”程华瞥了一眼怀素,向陆羽问道。
“他是我找来给你看病的!你让他给你把把脉!”陆羽急迫地道。
“小僧怀素,见过前辈!”怀素站起身,恭敬地朝着程华施了一礼。
“这小和尚能看出什么来?”嘴里这样说着,但程华还是向怀素伸出了左手,“我右臂有伤,你就把下左臂吧!”
“无妨!”怀素微笑着探出手,将手指搭在了程华的腕上,而后闭目凝神,专心探查着程华的脉象。
而陆羽则神色焦急地候在一旁。
足足用了一盏茶的工夫,怀素才缓慢抬手,示意程华收回手臂。
“怎么样?伤势不严重吧?”陆羽忐忑地道。
“我还是先帮前辈把肩胛骨固定好吧!陆施主能否帮忙准备块一尺长三寸宽的木板,以及几块干净的长条的麻布?”怀素答非所问地道。
听到他的话,陆羽不敢怠慢,立即便奔出房门,也顾不得追问怀素程华的状况究竟如何。
等陆羽弄来木板和麻布,怀素便手拿麻布绕到程华的右侧,将手掌覆上程华的肩胛,查看其她那断裂的肩骨。
怀素的手掌只轻轻一触,程华便痛得倒吸凉气,紧咬牙关。
“前辈忍着些痛,小僧得罪了。”探查完毕后,怀素倒退半步,向程华双手合十。
而后,他也不等程华回应,手掌闪电般击出,一掌拍在了程华那有些凸起的肩骨边缘。
“咔嚓”一声,那原本凸起的肩骨回归了远处,中央塌陷处也有一侧恢复了原状。
“啊!”程华疼得尖叫一声,冷汗瞬间布满面颊。
“你下手轻些!”陆羽厉声喝道。
“这小和尚有些门道,你闭嘴!”程华忍痛道,“小和尚,你接着来!”
“多谢前辈体谅!”说着,怀素已拍出了第二掌。
程华的尖叫声与骨骼移位的声音同时响起,一掌之下,程华肩胛的另一侧凸起下沉归位,中央塌陷处完全恢复了正常。
“前辈,固定肩胛骨,需要除去你肩部的衣物,还请您恕罪!”怀素面带歉意地道。
“我一个老太婆,还在乎这些?”程华冷笑一声,伸出左手在肩头一扯,将右侧的衣袖齐肩扯落。
紧跟着,怀素便动了起来。麻布在他手中上下翻飞,穿梭于程华的肩头与腋下,转眼间便固定住了肩胛骨。
他向陆羽一伸手,陆羽立刻便识趣地递上木板。于是怀素将木板与程华的小臂捆在一起,再将麻布绕过程华的后颈,打好了结。
“好了!这样固定月余,便可以拆下木板,但是切记“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月内还请前辈不要与人动武才是!”怀素殷切地道。
“那你得让这小子三个月内别惹事!”程华横了陆羽一眼。
陆羽略一皱眉,没有吭声。
“既是如此,小僧就告辞了!”说着,怀素朝着两人合十行礼,转身向门外走去。
“我送送你!”说着,陆羽紧走几步,追出门去。
一路上,陆羽也不说话,直到出了客栈大门,他才转身拦在怀素身前,沉声道:“你只接了骨,却没说号脉的结果,现在该说了吧?”
怀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位施主,是陆施主的母亲吧?”
“对!”陆羽沉默片刻后,重重地点点头,“所以你快告诉我,我娘她伤势究竟如何?”
“伤势虽重,但夫人内功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