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五湖山庄上四处逛了逛,庄上几处楼台别致,院落独立,人静幽辟,其中山石水榭,勾梁画栋,看着却是不凡。偶尔看见几个下人匆匆来去,拉过来问时,下人用惊恐的目光看着两人,手里比划着什么,但两人都不懂哑语,只得放了下人自去。
过了四五日,幕容问道的伤势果然大好,慕容白倒是跟蔡铭厮混得非常熟络,还知道庄前那片蒲公英,便是他亲手栽种的,他还夸了海口,说那片蒲公英,光一年的收成,就能抵上整个慕容府半年的收益。
起初慕容白不信,后来看了他手上的账单,只见那蒲公英,多半是经过炒制卖给各个药铺,价格算是中等,利润最高的,却是被制成药粉,里面再入了熟地、山药、红花等药材,是专治妇女经带问题的良方,光几十副,就可抵半片蒲公英的收入。
慕容白看着账单摇头,心想,这庄子果然是做生意的,当个医生,也改不了一本万利的传统。
这天一早,幕容问道早早起床,梳洗干净,拿了柄剑在小院中练着,元虚朗在一旁虚着眼看。看到剑锋调转处,拍手叫好,慕容白向来对这些不是那么在意,一个人坐在围廊上看书,开始因为担心幕容问道的伤势,还盯了一阵,见他练了几套没事,自己便埋头进书本之中。
书是蔡铭给的,没有书名,也没有序言,是他自己行医数年的经验之谈,间中来了兴致,又在背面画着些奇门遁甲的符号,偶尔还有些演算推命的经义。看着看着,慕容白忽想起霍小蕖原本的师傅,也是在海南,是个算命先生,但自己却忘了问他的名字,一时却不知怎么问起。
小院中,剑声轻响,幕容问道缓缓舞动,阳光照在剑刃上,熠熠生辉,空气中的气流随着幕容问道缓慢变幻的节奏,慢慢流动。
一个惬意的早上,一切都开始好转,元虚朗这几日也十分乖巧,自前几日慕容白说了那些话后,他自己也静静呆着,没有其他想法。
有时慕容白又觉得,元虚朗是不是真的太过天真。从书里斜着眼看了看,他站在松柏下,手里端着一碗水,捻着碗里的水滴,一颗颗弹在幕容问道的剑刃上,衣袍被风吹起,俊朗的外表下,露着憨厚纯真的面容。
慕容白轻轻笑了一下,想到,这世间,只怕再没有几个人,能像他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虽然他身带师命,但从不苛求一定要问到结果,虽然他只身来到五湖山庄这个漩涡,但他也从不考虑是福是祸,虽然他在船上出手,但他却没有必胜的把握,如果他能一直这样,那这世间,定要少去不少烦恼。
自己认识的人,哪个不是怀着心事?霍小蕖,她想见到她师傅,她还想找到绛珠草,救夏冬云,还有很多埋在心里,说不出来。秦牧阳,他想逃离江南牢笼,在墨雨山庄留下一席之地。太白、几位师兄、谢流芳,他们都是不甘平淡的人,想的事虽不说,但慕容白能清楚地感觉。
自己呢,何尝不是,虽说不一定非要出人头地,但终是不希望落于人后。其实在下了真武山之后,慕容白开始慢慢有了自己的规划,首先,要应了太白明年剑阁之约,然后回到真武山,采到绛珠草,其次是要经营好莫二那边的事务,那是自己对他们的承诺,最后要帮着幺叔看看,真武山,到底是个怎样的真武山。可都道人算不如天算,即便有了计划,有时碰到的事,自己仍无法做主。
比如在小环和霍小蕖之间,甚至包括谢流芳,自己该如何抉择,每次见到三人,或者自己心里就忽然有了三种不同的答案,有时自己也怒其不争,所以慕容白在夜里,经常忏悔,将心中所有的佛法,都默默念诵一遍,直到沉沉睡去,他希望能消减自身的罪业,但人心易变,这算是常情?还是一种卑微可耻的借口?
正想着,元虚朗忽然洒了一滴水在他脸上,抬眼看时,小院门前,前几日那个姓许的汉子,拿着块木牌站在门边,笑呵呵地行着礼,道:“哎呀,恭喜恭喜,慕容庄主身体痊愈,真是可喜可贺。我说今早起床,窗外边有喜鹊报贺,又被老庄主叫过去,传了木牌说要见你们呢。”
慕容白头仍埋在书里,悄悄翻了个白眼,暗道:“这都快冬天了,这里虽暖和,但也不会有喜鹊,明显的睁眼说瞎话。”
幕容问道收了剑,喝了碗茶水,接过木牌回礼道:“多谢许先生拉,也是今日刚好,练了几套剑,比平常还是微微差了些,不过好在蔡先生是妙手回春,这点小问题,也难不倒他老人家的,哈哈。”
许先生摆了摆手,笑道:“不妨不妨,到了这庄上,除了处理些事务,慕容庄主尽可安心调养,需要什么,直接跟蔡先生说便是了。”
说着转身要走,忽又转过头来,低声道:“啊,是了,我都差点给忘了,老庄主说了,你们去见过他后,还得劳烦慕容庄主将归云庄的账本呈交上去,这快到年尾了,有些账目,该清点的,也要清点清点,当然不是不放心,慕容庄主做事,向来谨慎,但条条款款,摆在明面上,俗话说宁可输事,不可输心,明眼人才能瞧得见功夫呢。”
幕容问道点点头,笑道:“正是这道理,一向的规矩,是怎样就该怎样,老庄主虽仁义体宽,但一心也包庇不了所有人,还是拿了账本说话才对。”
许先生欠了欠身,道:“这是自然,以慕容庄主的实力,这里大大小小五庄十洞,哪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