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方落,安王就瞪了一眼自作主张的小李子,不过既然通报都通报了,他就理了理衣冠,挺直背脊迈过了那道门槛。
淑雅堂屋内传来的丝竹之声依旧响着,似乎并未听到方才那声传报。
安王心痒难耐,对此并未多加在意,他心想云玄裳本来就是他的王妃,自己进去看看也没什么。
于是他方一入屋,便见楼雁身着一件绯色丝绸舞衣,正向上方甩开两节长袖。她微仰了细长的脖颈,莹白的一截肌肤隐隐发亮。
安王一时被她给惊艳到说不出话来。身后跟着进来的小李子则是连忙低下了头。楼雁毕竟曾是一代妖妃,其能歌善舞,非常人所能相提并论。
此刻楼雁敏锐地用余光瞥见了这两名不速之客,她皱起眉,瞬间收回了手中动作,同时示意乐声停止:“王爷今日有何事么?”
安王眼见楼雁明显不欢迎自己,然而他强自镇定下来,厚着脸皮道:“无需拘礼,继续跳。”
楼雁唇边泛起冷笑,这夜留宿以为自己是谁?自身这一支别人想看都没得看,他让她跳她就得跳?
于是她毫不留情地嘲讽道:“这是本妃的地儿,本妃自然无需拘礼,倒是王爷在这儿着实碍事。”
安王脸一黑,很快沉声反驳楼雁话中的漏洞:“淑雅堂是王妃的地方没错,可你莫要忘了这是王府,整个王府都是本王的!”
“王爷说得不错,可看本妃跳舞是要收银子的,二十万两银子一次。”楼雁回得游刃有余,她等着夜留宿如何接过话茬,要知道二十万两银子已经相当于整座王府的价值了。
“你!”安王被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楼雁瞧了瞧安王头上又隐隐冒出的绿光,笑意吟吟道:“王爷出不起么?那本妃就进去换掉舞衣了。”
安王眼见楼雁说完便朝内室走去,额上青筋隐现,他气得几乎要跳脚:“你竟敢如此轻视本王!”
楼雁莲步微顿,她扭过头,语间泛着不易察觉的冷意:“王爷想多了,本妃从未把你放在眼里,何来轻视之说?”
“《女戒》第一句便是妻从夫纲,你难道忘了本王是你的夫君?”安王从未想过云玄裳会如此伶牙俐齿,简直就气得他牙痒痒,以及五脏六腑都不安生了。
“夫君?”楼雁嗤笑一声,她没料到这时候安王会说夫君一词,想起他之前对原主的冷遇和不公平,如今只觉好笑得可以,“不存在的,本妃深知自己不过是王爷获得云家财势的纽带而已。既如此,本妃与王爷除了利益关系,再无其他。”
“日后还望王爷无事别来淑雅堂。荷音,送客!”
楼雁这一声送客,算是单方面彻底划清了二人的界线。
安王只觉胸腔内一口气不上不下,十分憋得慌,头上绿光更是难以忽视。他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非云玄裳这个女人不可,于是他一甩衣袍,气咻咻地离开了淑雅堂。速度之快,令荷音根本跟不上安王的脚步。
楼雁见此抿了抿唇,就要去内室换下舞衣,脑中系统的机械音冷不防响起:“恭喜宿主的任务又进一步。”
楼雁一边步子未停,一边无声地问脑中系统道:“我这算完成不少了吧?”
快穿到第一个世界至今,她自觉在气人的功夫上,还是有所突破的。
却不料系统给她答复:“距离全部完成,还早。”
“是么?”楼雁挑了眉梢,后来一想也是,原主在王府虚度年华、蹉跎岁月,又被安王毁了容貌,怎是气他几下子就能扯平的?
为今之计,只能继续惹夜留宿发怒了。
……
到了宫中举办的海棠宴这一日,华贵马车来往于京城的各条宽敞街道,里面坐着盛装出席的皇亲贵戚、或是世家女眷们。马车的帘子不时被人好奇地掀起一个小角,却又难以让外人窥见里面的景象。
荷音今日稳重地坐在马车中,她正襟危坐,并未向外张望。虽说她出王府的机会不多,此刻十分想看,但或许是由于坐在一辆精美的马车上,荷音这才不敢有所轻举妄动。
不过楼雁却早已发现荷音的眼睛忍不住地往外瞟,甚至在马车偶有颠簸的时候,那帘子稍稍掀起,她便伸长了脖子去看。
于是楼雁随口道:“不必拘谨,你若想朝外看,只管掀帘子便是。”
荷音听后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今日咱们做这么漂亮的马车,奴婢不想给王妃丢人。”
楼雁在车厢中半支着脑袋,轻笑一声道:“怎就丢人了?你是本妃的丫鬟,谁敢笑话不成?”
“那是自然。”荷音连忙应和,而后她似是突然有些感慨道,“往日王爷安排的马车,都是外表看着华丽无双,里头连个软垫都没有的。如今这辆马车里头摆设一应俱全,可见王爷倒是与那时候大不同了呢。”
“有何不同?”楼雁闻言,只是淡淡地讽道,“这宠妾灭妻的作风,也就安王独一个了。”
“王妃说的是。”荷音想起这回的海棠宴,梅夫人一介妾室竟也有资格参与,就不禁在心中为自家王妃难过。而且按她近日的观察来看,王妃似乎没有和离的打算,也不知这委屈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楼雁看了眼荷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其实她并不觉得有何委屈,毕竟对安王这人不存在一丝感情。若论难过伤心,也是原主的事儿罢了。
突然,马车剧烈地颠簸了下。
楼雁原本支着头,此刻差点撞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