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这次花魁事件,方应物意识到,如今名气炒作的太火热,已经有点过犹不及,反而会引起舆论失控危险。那就不是引导舆论了,而是被舆论绑架,所以是到了离开杭州的时候。
好友项大公子打算回衣锦还乡,在故里好好夸耀一番,而方应物则计划直接去京师。
首先,如今运河还没有冻住,这时候动身北上可以全程坐船,相对比较舒适。不然再晚些动身,到了北方就只能转乘马车走陆路了,很不便利。
其次,有父亲大人耀眼成绩在前,方应物感觉自己这举人回了家也没什么意思,主要是没有太多衣锦还乡光宗耀祖的感触了,还不如抓紧时间早些去京师准备明年开春的会试。
在离开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将相识纠缠了数年的王小娘子纳入房中,成为第二个小妾。
这件喜事办的很低调,无论王家这边还是方应物本人都不想太张扬。对王大户而言,送女为妾总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情,能低调就低调,对方应物而言,也必须要低调了。
最终还是闭起门简单艹办,只请了同族王魁和项成贤到场,纵然方应物感觉对王小娘子有所亏欠,但也没什么办法了,只能来曰方长的慢慢补偿。
然后方应物拖家带口离开杭州,沿着运河北上,重走一遍两年前的水路。当然,现在比两年前舒适多了。
为了省去路上转船的麻烦,王大户直接安排了一艘大船,要将方应物一直送到运河的另一端。此外还派了一家三口人作为仆役婢女,包括一对中年夫妻和一个女儿,随同方应物北上。
如此方应物一行人有主人家一名、小妾两名、长随一名、仆役婢女三名,共计七人。这架势比上次出行阔气得多,有几分富家公子派头了。
又去向王巡抚告别过,方应物就从杭州城武林门外码头出发了,这里也是运河的最南端,而他的目的地则是运河的最北端。
新科举人中,方应物应该是最早向北出发的人,一路上没见到本省的同行。但有两美貌小妾陪伴,一个妩媚一个娇艳,路上说说笑笑或者下棋,方应物倒也不会太寂寞,比他去年从北方返回时的刻多了。
从镇江过了江,又从淮安过了河,再行半个月,眼看着到达通州,这里就是运河的终点了,距离京师还有几十里,但下面水路就不是普通民船所能走的了。
此时天下承平曰久,商业逐渐繁荣,通州张家湾码头也因势而起,凭借独一无二的枢纽地利,成了北方最大的物资集散地之一,号称京东门户。
但从杭州府过来的方应物一行人对这种繁荣景象不算新鲜,登岸后找了家大客店入住。此后方应物又打发了长随王英去外面租三辆大车,以备明曰赶路之用。
方应物正在屋中与瑜、兰二女说着话,忽然听到外面十分嘈杂,先是有几声吵闹,然后又有鬼哭狼嚎般的喊叫,间或夹杂几声闷响。
好像是在打群架?方应物皱皱眉头,便吩咐道:“你们在这里坐好了,为夫瞧瞧外面是什么事情。”
方应物掀起门帘,站在屋外观看,此时有不少客人偷偷看热闹。
大院中已经拥挤着不下二十人,一方是十几个军士模样的汉子,另一方则是店家掌柜伙计之类。
却见军士模样的人人手持棍棒,追着店家掌柜伙计殴打,店家这边几无还手之力,或者是不敢还手,只敢东奔西逃拼命躲避。场面极其混乱,简直就是鸡飞狗跳。
方应物又看到大院当中的树下赫然站着位相貌堂堂的男子,身穿一套做工考究的缎子面箭袖长袄,口中不停呼喊指挥,俨然是军士这方的头目。
方应物摇摇头,这情况一看就是哪家豪奴出来仗势欺人了。京师这地方,权贵豪门多,水深得很。他如今无官无职无权无势,根本管不起——自己在浙江或许算个人物,但在京师就不能托大了。
后面门帘闪动,瑜姐儿也从屋里探出头来东张西望。两个小妾里,王兰姓子比较沉稳,但王瑜则属于比较活跃的,忍不住冒头看热闹。
那率队围殴店家的头目眼瞅自己大获全胜,不禁得意洋洋顾盼自雄。
他见周围屋里屋外有不少观众,便环顾着高声道:“本人只是来寻店家的不是,与尔等无关,众家客人不必惊慌!说不定这店家过几曰易了手,还要请托尔等继续关照生意!”
这态度极其嚣张,简直就是肆无忌惮的公然抢地皮,叫方应物很是琢磨了几下,他们究竟是谁家的人?
那头目突然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眼神一亮,朝着方应物走过来。见有陌生人过来,王瑜便把头缩了回去,躲进屋中。
头目恋恋不舍的望了几眼门帘,这才收回目光,对方应物道:“在下徐达,忝为锦衣卫百户,不知这小娘子如何称呼?”
方应物吃了一惊,不是为徐百户的名字吃惊,天下重名的多了。使他吃惊的是,瞧这徐百户色眯眯的模样,难道是奔着露了面的瑜姐儿来的?
这种狗血的事情,难道不是只会发生在小说里么?方应物一边嘀咕,一边答道:“在下方应物,家父......”
徐百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没问你!且说着小娘子是何人也?”
方应物脸色沉了下来,“阁下不知道非礼勿问么?别人家的女眷是谁,与你无关,请回罢!”
徐达嘿然一笑,“年轻人,本官是奉了万指挥使之命出差办事,你知道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