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拓疆的离开同他来时一样,将自己隐藏在晚秋墨玉般的夜色里,无声无息。
笑笑与老太太却是大半宿都没睡着,笑笑向老太太说明了这个说客的重要性,关于那个白怜花,自家与其并没有接触过,委实不敢肯定其是否有能力接受这个任务,甚至对这个人的忠诚度也不能百分之百放心。
老太太道:“能吹吹枕边风也是有作用的。我原是想着,让白贵嫔以思念亲人为由,召人入宫,这种事当面说才能说清楚,若真能有机会见皇上一面,就更是不虚此行了。”
原来祖母是计划让白怜花作为引荐者,将说客推至圣上面前,笑笑满腹狐疑道:“那祖母打算让谁去做说客呢?白怜花,不,白贵嫔的亲眷,那只能是咱们家的人了!难道祖母是想自己……”
“我一个老太太,就算真的说错了一句半句,皇上也不至于太过较真,若其不同意,就当是我这老婆子说胡话吧。”老太太原来早已做好了亲自进宫的准备,“当然,能够面圣的机会微乎其微,到时候能苦口婆心教会了白贵嫔也值得。”
“不,祖母进宫太过冒险!”笑笑坚决不同意,“而且,有些话并不是教就能教会的。”
老太太的口吻却十分坚决:“这或许是唐家最后的机会了,而今你祖父病重,在监牢呆下去只会命在旦夕,宁王愿意帮忙将徒刑改为流刑已十分难,眼下就缺一个合适的流刑地,这个地方要有人说了算,能够保护他们爷们几个的安全,还不能引起皇上的猜忌。”
笑笑想了想身边有可能接近皇上的人:“要不,咱们同我大舅舅商量一下?”
老太太却摇了摇头:“谷大人已经因咱们家的事得罪了皇上,若再提此事只会引起皇上的反感——再说商爷的事,谷大人还是不知为妙。”
“可是……”
“商爷虽然说的轻松,但也是冒着极大风险的,”老太太将一切看得很透,“皇上虽然想不到其会勾联异域海盗,但或许会认为其有坐视不管之嫌——毕竟我唐家多年出海行商,不可能不认得商拓疆——如若此事被皇上想深了,必然会连累商爷,到时谁做说客谁都会跟着倒霉。”
笑笑坐在炕上,望着黑漆漆的屋子,沉默了很久,突然问道:“白怜花真的有本事让咱们家的人进宫?而且是以她亲人的身份?”
“她的身份,圣上已经摸清了,咱们家也算是她的亲人,”老太太轻轻咳了两声,“李老兵传来信说,白怜花深受圣上宠爱,仅仅三个月就升为了贵嫔,且最近还有了龙脉,圣上更是欢喜非常,趁这时候提出些要求,应该会被满足。”
“李老兵?是咱们家的人?”笑笑很吃惊,也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祖母是怎样与李老兵传递这些信息的,而且,白怜花居然怀上了龙种?这个女人还真是很有些时运的。
祖母道:“咱们家做了这么多年皇商,总得在上头安插些眼线,就算帮不上大忙,但起码能传递些信息。李老兵的消息是从宫里太监口中传来的,千真万确。”
笑笑定了定神儿,也就是说,白怜花应该很有把握将人召进宫里来,如果能面圣更好,如果不能的话,就要想办法教会白怜花说词……当然最好不要用第二种办法,话传话,就会传得变了味道。
“祖母,那白怜花真的可靠吗?咱们唐家对其来讲,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她愿意帮咱们吗?”
“如若此人足够善良,应该会懂得报恩——她的生母已将其几个亲生姐妹卖进了烟街柳巷,在这一点上,她是很感激你祖父的;即使她不怀感恩之心,也会想方设法让皇上知道自己不是个忘本的人,毕竟白怜花能够得到宠爱,归根结底是因为舜华。”祖母分析得非常透彻。
笑笑想通了这一点,才静下心来理自己的思路,在心里将此事逐条逐例地掰开揉碎,像辩论似的,不断的确立论点,再不断的反辩,想尽办法让所有的理由都能够立住,并尽可能将这件事做得对任何一方都有利——到时候,即使皇上想要闹情绪反驳,但在巨大的国家利益面前,也无力抵抗。
笑笑像入了定般沉思,直到天光亮。
老太太迷糊了一觉,睁开眼,见孙女儿还坐在炕上抱被思索着,心下感慨:“天都亮了,笑笑赶紧补一觉吧。”
却见笑笑一脸认真地望着自己:“祖母,我想好了这个说客最合适的人选。”
“是哪一个?”
“就是我!”笑笑的语气无比肯定,“我相信我有理由说通皇上。”
老太太万般惊讶:“笑笑还是个孩子……”
“我都过了及笄,哪里还算孩子!再说了,正如祖母之前所说,皇上不会跟个女流之辈一般见识,更不会与小孩子动气!”笑笑坐直了身子,一字一句道:“我想来想去,这件事最好的说客只能是咱们唐家人,即使说错了什么,也是出于保全家人的目的——有些话如若换成外人来讲,可能味道就不一样了。”
“此事万万不可。”老太太坐起身来,有些后悔将孙女儿卷进这件事。
笑笑一本正经道:“咱们家最清楚这件事的只有我和祖母,祖母年事已高,如今膝盖又疼,从皇宫大门走进宫殿恐怕都支持不住,如有幸见到皇上,又要久跪,身体根本吃不消!反复想来,我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笑笑……”
“好啦祖母,就这么定了!给孙女儿一次成长的机会吧!”
……
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