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茜的性格,完美地遗传了陈爸爸风风火火这点。
她比陈南大两岁。当陈南还皱的像个猴子时,她已经能双手灌篮,虽然儿童篮球架不高,但依然震惊全家;当陈南刚断奶时,她已经跟着教练开始训练,陈妈妈非常担心养出来个女汉子,一度打算辞退私教改学琵琶;当陈南看中了林家的小孙子,天天吵着要过去“找媳妇儿”时,她迷上散打,可惜没人敢教,那时候觉得生了一对儿大魔王的陈妈妈恨不得将两个崽子重新塞回肚子。
与其说陈茜是陈南的姐姐,不如说是哥哥。陈南喜欢的篮球、足球、搏击、徒手攀岩,陈茜都玩儿的精通,提起自家老姐,陈南的胸脯挺得比谁都高。
这样洒脱的女人,在花一样的年纪,突然决定结婚,生一个孩子了。
陈爸爸第一万次怀疑大女儿生错了性别,从小到大都不舍得打一下的陈爸爸第一次给了女儿一巴掌,就因为她挑好了人领到父母面前,宣布从现在开始,他们就是夫妻了。
这个男人比陈茜大五岁,他们同一家搏击俱乐部,一直都是对抗练习的好搭档。当陈茜提出自己想要找个男人生个娃时,他主动站出来,说服了陈茜不需要舍近求远。
陈茜列了张表,当面挨个儿项目打分,最后不得不承认,无论是身家、人品、相貌还是能力,此人都非常合适。所以陈茜同意,两人就这么私定终身。
陈妈妈哭了一晚上,陈爸爸差点儿把新女婿砍死。陈南堵在门口,和那人打了一架,最后鼻青脸肿地回来对二老说:“他还是不错的,我姐这边儿不好说,但他确实是真心实意的。据说追我姐追了好几年。他的意思是,不管我姐是不是真喜欢,但他得偿所愿,死而无憾。”
要不怎么说话不能乱说,男人在巡视工地的时候,被坠落物击中后脑,陈茜新婚不到一年,成了寡妇。葬礼上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泣不成声。陈茜看着照片里笑得温柔的男人,内心除了惋惜,再没有一丝波澜。
她并不爱这个男人,但他是她筛选出来的,最佳丈夫。陈茜摸摸平坦的肚子,心里默默:虽然你看不见,但我希望,孩子以后像你。
再抬头,一束洁白的花朵放在桌前,白皙细腻的指尖仿佛珠玉,带着点儿孱弱,却又在泛白的指节处,透出一丝倔强。
陈茜抬头,一眼认出了来人。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真人,之前不过是陈南手机里的合影和家里相册中两人各个年龄段的照片。陈茜是知道林连成的,但从来没有,真真正正的见到过真人。
林连成有心脏病,虽然人很聪明,可惜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他不能做任何剧烈的活动,包括快走和慢跑,他甚至不能吃太辛辣的东西,而永远强迫自己温温存存,波澜无惊。
这些在陈茜的列表中,都不及格,但陈茜悲哀地发现,她还是在一秒钟,爱上了这个瓷器般脆弱的男孩儿。
一见钟情。
这在以前,是陈茜想也不敢想的事儿。在她的念头里,日久生情才是正道,所谓的一见钟情,都是人动物性尚未完全褪去的非理性冲动,只因为脸长得好看就喜欢,实在是这个世界上最肤浅,最经不得考验的情感。
所以陈茜告诉自己,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不过是看到了一个如画般的男人,这里是我丈夫的葬礼,他的魂魄还在头顶看着我,我不能畜生不如地眨眼间就爱上了另一个人。
陈茜很想抽自己一嘴巴,好让心跳得不要那么快,她第一次有了想哭的感觉。惊恐、无助、自我厌恶充斥全身,她强忍着不去看他,只专注地盯着遗像,就好像里面微笑着的男人会立刻露出吃醋的表情,并责怪自己花心,怎么可以这么快就见异思迁。
“请您节哀。”
那么多嘈杂的声音,偏偏这一句最为清晰。陈茜没有回头,她不敢回头,她只看着黑白照片,心里默默恳求:告诉我该怎么做?你不是一向最有主意的吗?
陈茜花了整整两个月,来摆脱脑海中的那个身影。她开始学写毛笔字,因为据说这样可以静心,可惜每每回过神来,发现满纸都是那个惊悚的名字,她不得不毁了所有的存稿,在陈南嘲笑她“不是这块儿料”的时候,露出尴尬地苦笑。
她日思夜想,好像得了失心疯,好像忽然间就没了底线,好像老天爷要惩罚她对婚姻的儿戏和不忠一般,那个人的身影越发清晰,越发地刻骨铭心。
于是在某一天,陈南浑身汗臭地拿着篮球进门,金色的阳光照在他脸上,迷幻了陈茜郁郁多日的双眼。
“你还记得,我结婚前一晚,你问我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吗?”
陈南疑惑地看过来,陈茜咧开嘴,露出释然的笑,“我以前也不知道,但现在,我想我遇到了。”
陈南还在奇怪到底是哪路神仙居然能博得陈大小姐青睐,没想到第二天,陈茜正式宣布要追林连成,陈南第一次对她黑了脸。
“我不同意!”
“我并不需要你的同意。”
与陈家的强烈反对不同,林家是非常希望陈茜能和林连成在一起的。虽然林家知道陈茜结过婚,现在还有了小孩儿,但陈茜的性格林家人都喜欢,人品也绝对过得去,林连成和她在一起,一定会过得很好。
但幸福不幸福,林家长辈们对这个词儿的认识,显然和林连成有很大出入。
“我昨天被逼婚了。”林连成对陈南说,“你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