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云素语以追月国素语公主的身份嫁给御司暝之后,她已经将自己和那国舅府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了。
那已经不能算是国舅府了,云思音成了太后,那最多算个皇亲国戚的居所,已经再无当年的繁荣了。
至于云素语,她一直没有改姓,不过是对那死在云梓彤手里的养母叶昭的最后一丝尊重而已,那曾经的国舅府,早就跟她没有一点关系,那从来都不是她牵绊或留念的地方,而那国舅府的主人,云备城也从来没有把她当作女儿看待不是么。
所以,云素语也仍由他被陨星宫的人操控着,慢慢流失着生命而从不准备伸出援手,那如今的国舅府,又能剩下几个说得上话的人呢?
她本想再询问高超,那金蝉和孩子是不是也在那里,可顾及了一下他心里可能还未磨平的伤痛,还是没有问出口。
“请那僧人过来,我有话要问。”
高超领了旨,便战战兢兢的出去了。
过了一小会儿,那剑眉星目的少年僧人就站在了她的面前,仍是一袭旧的灰色僧袍,光着脑袋,手持一小串佛珠。
“过来。”
云素语看着他,淡淡的命令着他。
少年僧人走到她的面前,双手合十向她行礼。
“你可曾说过谎?”
云素语没来由的这么问了一句,却没有让那少年僧人的眼里出现一丁点她想看见的惊慌。
“回娘娘,出家人不打诳语。”
少年僧人不慌不忙的回答道。
“那好,本宫问你,你从何而来?”
云素语的一双美目仿佛能够洞悉一切,她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贫僧从云山寺而来。”
“你叫什么名字?”
她多日以来从未问起过他的名字,那并不是她关心的,所以她也并不好奇,而此时她对这个少年僧人的一切都想要了解。
“贫僧法号空觉。”
她眯起了眼睛想要细细的消化一下这法号,可时间不等人,她只能接着问。
“你可曾认识朝廷中人?”
“除了娘娘和白大人之外,不曾认识。”
这法号空觉的少年僧人眼里平静无波,清澈见底。他据实的回答已经让云素语的问到了想知道的一部分。
“你如何与白大人相识?”
这句话一说出口,眼前突然跳出了半透明的数字,从35变成了26。
她的两刻钟无限说话时间没有了!
刚刚才问到重要的地方,这该死的系统却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仅剩今天的二十六个字,让她该如何问出剩下的答案!
空觉似乎感受到云素语这捶胸顿足,却没有表现出来的懊恼。
他闪着灵光的眼睛,关切的看着云素语,想询问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她贸然的问他这么多问题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刚刚门外的一番争闹,他也有所耳闻。
“何时何处相识?”
云素语斟酌了半天,缩减了字数,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六个字来,眼前的26转眼间就变成了20。
“贫僧自幼在云山寺长大,早年间为寺中讨取香火,十岁时曾一人云游四海,于皇城外的远郊结识白舒意大人,虽有十余年岁的差距,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白大人助我云山寺重振香火,数年后,不知是何原因,失去联系。”
空觉说到这里,不禁低下了头,一副十分失望惋惜的表情。
“直到前些日子,贫僧去皇城讨取香火时,听闻白大人被贬官的消息之后,回寺时,就与在寺中拜佛的白大人重逢了。”
听起来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过是个知己重逢的故事,不过知己这两个字用在白舒意身上,云素语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的感觉。
“他可曾与你提及陛下中毒的事情?”
眼前的半透明数字变成了6。
她仅剩下六个字了,虽然她想知道的已经问的差不多了。
“提及过,只是贫僧当时并不想入宫,治好治不好且不说,只怕是卷入是非,扰佛门清修。偶遇皇后娘娘时,也是为了重修我已经破败不堪的云山寺,自幼长大的地方,贫僧不想看见它变成荒寺。”
听他说完,云素语深吸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空觉的话,她还需要时间来慢慢冷静的分析。
“咳咳!”
躺在床上的御司暝突然皱起眉头咳嗽了两声,一下子就把云素语全部的心绪都拉了回来。
她握紧了他的手,牢牢的如何都不松开,一双微红略肿的双眼里,满满的都是他,再无旁物。
御司暝身上无力,却觉得喉咙干痒,涩涩的又咳了两声,终于从口中吐了一个字。
“水。”
他说他想喝水,云素语听见这个字就立刻会意,有些激动,也很慌张,手忙脚乱的站起来去桌边给他倒水。
空觉也没有袖手旁边,抬步走到床前,将御司暝沉重的上身扶了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待云素语拿来了水杯,他才无比诧异的发现,那杯中盛着的并不是谁,暗红的浓稠,显然是鲜红的血液!
“娘娘,您这是?”
空觉第一次如此直白的面对鲜血,忍不住胃里的一阵翻江倒海,云素语却脸不红心不跳的将这一杯暗红的鲜血送到了御司暝的嘴边。
碰触到温热可口的血,御司暝像是上了瘾一般大口大口的将那一杯鲜血尽数吞到肚中。
空觉已经看呆了,将御司暝放倒在床上之后,便再也忍不住跑出去呕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