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星野面向全场。“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会议室陷入寂静,军官们不再互相议论,经过刚才的一番辩论,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了。
随着一声咳嗽,坐在远端的吉田开始发问了。
毕竟是顾问官,看问题的思路跟别人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和别人完全相反的。
这个案子的案情由于刘星野提供的证据发生了第一次逆转,而吉田顾问官提出的这个问题,让整个案情再次发生了逆转。
“年轻人,你刚才的分析和解释都非常精彩,我必须要向你脱帽致敬。
但是,你的分析完全是建立在高桥龙一是当天那个密室里唯一主导的基础上的:他打电话把犬养浩骗来,他把犬养浩下药麻倒,他布置各种证据。
高桥龙一主导了密室里的一切,而犬养浩则是被主导的一方,他毫无察觉地钻进了这个圈套里,成了一个待宰的羔羊。
我想问的是,会不会存在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高桥龙一并不是当天那个密室里唯一的主导,也就是说,犬养浩并不是一个待宰的羔羊,他不是毫无察觉地踏入了高桥办公室的那道门的,他有他的目的,他的目的就是要杀了高桥龙一。
这样一来,当天那个密室里就有了两个都想杀死对方的人,也就是说,有了两个主导。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推断的基础就动摇了,对于那个密室可能也就有了完全不同的解释。”
吉田的话在会议室里引起一阵轰动。
军官们立刻议论起来。
他们刚才已经被刘星野的长篇分析所折服,没想到吉田顾问官却可以从刘星野的分析中看出漏洞。
军官们都向吉田投去敬佩的目光,随后,他们又把目光转向刘星野,都想看看这个满洲人将如何作答。
这两个人正好位于会议桌的两端,而且是会议室里唯一两个没有穿军装的人。
这两人的对比是如此鲜明:一个老谋深算,一个意气风发。
刘星野也不禁为吉田的提问鼓起掌来。“太精彩了!顾问官阁下果然与众不同,看问题入木三分。”
“年轻人,我只是指出另外一种可能性,而且我提出这种可能性并不是毫无根据的。
根据你的调查,在前一天晚上,犬养浩刺杀小岛纯子失手,这时候他一定意识到他杀人的事已经是纸里包着的火,高桥龙一早晚会知道,或许已经知道了。小岛纯子受了伤,她本人无法通知高桥龙一,但可能通过其他人告诉他。
总之,犬养浩认为高桥龙一可能已经知道他刺杀小岛纯子的事儿了,于是,他也下了杀死高桥的决心。我的这种分析还算合理吧,年轻人?”
长桌另一头的刘星野点点头。“合情合理。”
“好,”吉田继续说,“就在第二天上午,犬养浩接到高桥龙一的电话,说他知道谁是地下党卧底大寒了,要他下午来一趟。
犬养浩这时候可能会疑神疑鬼,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高桥龙一设下的陷阱。毕竟前一天晚上,他在刺杀小岛纯子时失手,他有这种想法是很正常的。因此,我想他下午去见高桥龙一的时候,是有着防备之心的,甚至他可能已经决定要先下手为强,趁机杀了高桥龙一。
犬养浩这个人,在座的很多人都认识他。这是一个很鲁莽的家伙,但是他行动果断,说干就干,毫不犹豫。
你刚才说过,是一个意外导致了高桥龙一的计划未能实现,会不会这并非是一个真正的意外,而是犬养浩造成的,也就是说,是犬养浩用氰化钾毒死了高桥龙一。”
吉田的话刚说完,众人一起把目光都转向刘星野。
刘星野说:“顾问官阁下提出的这种可能性我也曾考虑过,我之所以没有在陈述里提到,是因为我的陈述是从整个案子已经破获的思路来进行的,因此,我只讲述那些直接能推出结论的部分,其他的思路被我省略了。
现在看来,这是我的疏忽了,我应该把各个方面都讲出来,这样,诸位才能对整个案情有一个更加全面的了解。非常感谢顾问官阁下提出这个问题,现在,我就针对顾问官阁下提出的问题,进行分析解答。
这个问题其实非常复杂,不过,好在有了前面的分析做基础,后面的分析可以简单一些了。顾问官阁下的观点是犬养浩已经决定,不管高桥说的是不是真的,他都要杀了高桥,使用的方法就是下毒。那么,我的问题是:犬养浩是如何下毒的?
这里面有两种可能性,我们将逐一进行分析。
第一种可能性:犬养浩拿枪逼高桥龙一吃下氰化钾。
可以肯定的是,犬养浩不可能在喝下有麻醉药的葡萄酒之前,逼高桥吃下毒药的。因为氰化钾的毒性非常强,如果高桥龙一当时吃下去,就会当场死去。那么,是谁布置的那些证据?谁打开的保险柜?谁把密码本放到了桌上?谁拍的照片?谁把微型相机放到犬养浩的衣服口袋里的?
高桥已经死了,不可能是他,更不可能是犬养浩,因为他自己不会布置这些对他不利的证据。因此,犬养浩不可能在他睡过去之前,逼高桥吃下毒药。
难道是在犬养浩从昏睡中醒来后,才逼高桥吃下毒药的?
这种可能性也不大。
犬养浩刚从昏睡中醒来,脑子还迷迷糊糊的,高桥龙一则一直很清醒,正拿着枪虎视眈眈地看着他,等着他醒来就干掉他。在这种情况下,犬养浩怎么可能逼高桥吃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