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关云天的大队部随着四支队一起转移到双槐村。
像往常一样,游击队入驻一个村,就把这个村封锁起来,晚上许进不许出。一般情况下,游击队第二天就离开了,所以不会对老百姓的生活造成什么不便,另一方面,乡亲们对此也都习惯了,并且很理解。
在村子南面有一片树林,树林外是一条小道,小道下面还是树林,游击队在林子外安排了两个暗哨。
晚饭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在月光下,两个站岗的队员也只能看见对方的影子。
两人不时交代两句,复又陷入沉默。他们身后是瞳瞳树影,风一吹过,树叶飒飒作响,这种环境有些让人毛骨悚然,不过,两个队员对此都已经习惯了。
这时一个队员好像看见一个人影一晃就不见了,他立刻端枪对着树林喊:“谁?快出来!”
说着,拉了一下枪栓。
另一个队员也急忙跟着拉枪栓。
在黑夜里,拉枪栓的声音分外响亮。
两人等了一下,对面没有动静。
一个队员问另一个是不是看错了。
那个队员依旧盯着前面,叫道:“再不出来就开枪了!”
“别开枪,别开枪。”一个人说着走出树林。
那人走近了,两人一看,是村里的李二狗,这家伙整日不务正业,游手好闲。
一个队员问:“李二狗,你他妈的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刚才差点就崩了你了。”
李二狗赶紧赔笑脸说:“我哪里鬼鬼祟祟了,我二叔心口疼的老毛病又犯了,我这不是去梁村找李郎中嘛。”
“去找郎中为什么不走村口大道,跑这里了?”
“从这里走小道去梁村近啊。”
另一个队员问他为什么躲躲闪闪的,不直接走过来。
“我见了你们拿枪的就害怕。”
“我们是游击队,又不是鬼子,你有什么可怕的。”
这个队员说:“我看这小子心里有鬼,咱把他押队部去吧。”
李二狗赶紧作揖哀求:“别呀,我二叔现在在炕上疼得要死,我得赶紧去叫郎中。”
“不行,我们有规定,晚上不许出村。”
“我求求你们二位了,再不去找郎中,会出人命的。”
双方正吵着,查哨的支队长王海强带着警卫员小马走了过来。
“这怎么回事?吵什么吵?”
两个队员把情况一说。
王海强一想,李二狗的二叔还真有心口疼的病。“李二狗,你二叔真犯病了?”
“那可不是真的,疼得都喘不上气来。”
“为什么不叫我们的卫生员看看?”
“这不是老毛病嘛,只有李郎中的针管用。”
王海强想了想,一摆手,要他赶紧去找李郎中。
一个队员说:“队长,不能让他去,咱们有规定,晚上不许出村。”
“哎呀,你怎么那么死脑筋呀,人家快出人命了,救人要紧。”
另一个队员小声说:“队长,李二狗的二叔李怀仁是小地主,当心这里面有诈。”
王海强说:“什么有诈,他二叔本来就有心口疼的老毛病,这村里人都知道。赶紧吧,万一出了人命,你们担待得起吗?”
李二狗对王海强千恩万谢,一溜烟地跑开了。
王海强吩咐小马去卫生队找卫生员,去李怀仁家看看,然后,他又去别的哨位查哨了。
快到半夜换班了,两个站岗的队员有些犯困,两人就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以抵抗睡意。
“你说李二狗去了半天,怎么还没回来呀。”
“没准他带着李郎中走大路从村口回来的。”
“现在越来越热了,不过夜里还是有点凉。”
另一个队员突然不说话了,直起耳朵,好像在听着什么。
“怎么了?”另一个问。
“嘘。”那个轻声地说,“好像有动静。”
另一个听了半天。“哪有动静,这是风吹的,这里都是树,风一吹,树叶就飒飒响。”
那个队员说:“也许是我听错了。”
两人都不再开口了。
这时,前面的小道上传来沙沙的声音,这回两人都听见了。
一个人一推另一个的肩膀,两人都端起枪,警惕地看着前面。
夜黑如漆,什么也看不见。
“什么人?”一个队员喝道。
沙沙沙的声音突然停止了。
两人躲在树后,那个队员继续喊道:“再不出声就开枪了!”
对面有人说:“不要开枪,是自己人。”
说着,有脚步声走过来。
这边的队员喝道:“口令?”
“篝火。回令?”
“曙光。”
口令回答正确,这个队员把枪口放下,从树后走出来。“你是谁呀,怎么声音听不出来呢?”
“这你都听不出来,我是三中队的老贾呀。”
说着,对面的人影已经到眼前了。
这个队员突然发现在老贾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影。“不对,你们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话音未了,老贾已经扑过来,匕首捅进了这个队员的胸口。
老贾放下尸体,抬头寻找另一个哨兵。
啪的一声枪响,老贾扑通一下就栽倒了。
另一个躲在树后的队员开了枪,他随即朝前面扔出一颗手榴弹,借着手榴弹爆炸的光亮,他看见前面出现一大堆人。
随着这边的枪响,双槐村东南西三面都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本来,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