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是一个踏踏实实干事的人,对那种天马行空般的才华总有些不大相信,不过,刘星野那天的分析结结实实地让他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哈尔滨警察厅还有这种人物。
刘星野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把他们几年都查不出来的地下党卧底给识破了,松本自叹没有这种本事。
这件事也让松本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确实存在这种才华横溢的天才,你都不知道他脑子装了什么东西,别人几年搞不明白的事情,他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
在心里,松本也曾问过他自己,他对刘星野的猜疑,会不会有嫉妒的成分在其中呢?毕竟,同样在查大寒,刘星野比他快了一大截。
在高桥密室案破获之后,其他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只有松本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仔细阅读整个案卷。
他不是一个聪明伶俐的人,但是一个脚踏实地的人,尤其善于总结经验教训。这是他的习惯,也是他成功之道。
读了几遍案卷,他也没找到刘星野有什么破绽,这让他不得不从心里佩服这个年轻的满洲警察。
看来,自己和破案的最后荣誉失之交臂不是没有原因的。
可是,那个困扰他的疑惑依然存在,怎么会那么巧,大寒就在身份快要被识破前溜走了?
他想起一个细节,当时正是刘星野建议放电讯处的人回家的,结果第二天大寒就不见了,如果那天没有放他们回去,大寒肯定逃不掉。可是,刘星野当时提出的理由也是站得住脚的,何况松本自己也打算这么做,只不过被刘星野先说了出来,于是,他就顺水推舟地同意了。
事后,松本暗暗后悔不该放电讯处的人回家。
就差了一天,如果晚让他们回家一天,大寒可能就落网了。
可是,谁知道第二天刘星野就把案子给破了呢?
另外,刘星野说出了松本心中的想法,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松本特别不喜欢被人猜中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是一个喜欢控制大局的人,而不是被控制的人,被人猜中心思,意味着他无法控制大局。但在这个案子里,他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而刘星野正相反,如此复杂的案子,他却如鱼得水。
刘星野为什么那时提出放电讯处的人回家呢?
松本琢磨了这个案子好几天,后来发现他琢磨的其实是刘星野这个人,可是,即使琢磨了几天,他还是看不出刘星野有什么明显的问题。
或许有那么点可疑的地方。
任何人,尤其是中国人,不管他是什么职位,松本的第一感觉都是怀疑,总想找到他的可疑之处,直到经过考察,证明这个人确实没有疑点后,他才会勉强信任这个人。
之所以说勉强,是因为从心底里,他从来就没信任过中国人,只不过因为他不得不使用这些人,所以才同他们打交道。
怀疑是他的职业病,这一点他自己也很清楚。正是因为多疑这个毛病,有时候连他自己也分不清哪些是真正可疑的地方,哪些是他无中生有产生怀疑的地方。
不过,他的直觉告诉他,在大寒这件事里总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他得出的唯一结论是:刘星野这个人需要进一步考察。
“刘桑,你有什么事吗?”
“松本课长,是这么回事,我在调查几起人口失踪案时,发现这些案子可能和几个现役军人有关。”
“现役军人?你是指皇军?”
刘星野点头。“我抓到了两个买卖人口的罪犯,据他们交代,和他们做生意的是一个日本军人。”
松本感到有些奇怪,日军士兵干什么的都有,但是,买卖人口的还没听说过。
“会不会是这些罪犯为了逃脱惩罚,搬出日本军人作为幌子,他们认为你们警察厅不敢惹这些军人?”
“有这种可能。不过,有好几个人都说和这个日本军人做过这种买卖,而不是一两个人,所以,我认为他们说的有可能是真的。”
“这个军人是谁?是哪个部队的?”
“据他们说,是一个叫支仓的中士,据说是关东军给水部队资料供应科的人。”
松本的眉毛猛地一挑,显然吃了一惊。
不过,他很快恢复了正常,让眉毛落了下来。“你刚才说是什么人指证这个支仓的?”
“是两个小混混。”
“这种人的话不足为信。这些事情发生在什么地方?”
“在傅家甸一带。”
松本把手里的笔扔在桌上,重新靠在椅背上。“那地方我知道。那不是哈尔滨有名的黑街吗,杀人、抢劫、偷窃、赌博,什么罪恶勾当都有。那里的治安很差,就连你们警察厅也拿那一带没有办法。在那里有几个人不见了是很正常的,不一定是被人卖了吧?”
“正像课长阁下所说的,那里的确是哈尔滨有名的黑街,少个把人不算什么,不过,即便如此,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就失踪了数百人,这个数字也是不正常的。”
“战争年代,死个几百人不算什么,何况只是失踪。”
“我说的数百人中已经刨去了由于各种原因死去的人和搬走的人。这些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点消息都没有,肯定是失踪了。这么多人在同一个地方失踪,这种情况就显得很不正常了。”
“你的数字准确吗?”
“大体准确,估计还有很多没有记录,我们只是在发现情况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