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莺飞草长。杭州城内外也到处充满了春天的气息。而淅沥沥的春雨滋润着度过了严冬的大地,提醒着人们,现在已经到了春耕之时了。
在杭州的一座酒楼的一间雅阁里,两个身穿长杉的文士男子,正凭窗而望,看着窗外沥沥不停的春雨。
细细的雨丝仿佛织成了一张硕大无比的网,雾似的雨,雨似的雾,丝丝缕缕缠绵不断。而杭州城也在雨水冲洗下,也显得格外的清新。虽然地上到处都是湿的,但街道上依然还是有不少行人来往穿行,而且所有的大小店铺照旧开门迎业,一滴滴的水珠砸打着在一顶顶雨中穿行青竹伞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又滴落到地面上。
其中稍年长的一人叹道:“而农,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见,怎么也不会想到,在清虏大军压境之下,但杭州城里却还能够如此太平安闲。虽然我沒有去到扬苏之地,但以此而见,想来也应该相差不远。”
年轻一点文士笑道:“太冲兄,说实话当初督师决议将所有的战事消息全都向外公开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生怕引起民间动荡不安,而现在看来,既使是南京失陷了,但我浙江的军民依旧可以泰然处之,丝毫不乱,也由此可见,督师所言,政令言语公开,使谣言止于智者,诚不假也。”
年龄稍年的人苦笑了一声,道:“而农,我也实话实说,商毅其人,确实是救时济世之材,而且也有力挽狂澜之力,但为人似忠非奸,行事似正非邪,所行之法,亦匪夷所思,不仅我确实看不透他,就是纵观二十二史,竟也找不出这样一个人来,在如今之际,出现这样一个人,于我大明而言,实在不知是福还是祸。”
年轻的文士微一皱眉,显然对同伴刚才的那番话颇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隐忍了下来,道:“有亡国,有亡天下,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昔日蒙人入主中原,赵氏崖山蒙难,太祖举义师而复汉统,始有天下至今己近三百年。而如今满清入关,占我京畿,正是天下将亡之时,太冲兄又何苦一定要拘泥于一朝一姓之得失?假使让满清统一天下,而再议论大明之福祸,又有何益。”
年龄稍长的人又苦笑了一声,看着窗外的春雨,默然不语。
这两人正是王夫之和黄宗羲。原来黄宗羲奉潞王朱常淓所差,来向商毅求救,但他刚到杭州,还没等见到商毅,就从[杭州时报]上得知徽州己经被清军攻破,朱常淓也被清军所抓,关押在南京。黄宗羲也不禁万念俱灰,当时就街上大哭了起来,也惹得路人都住足观看。
后来还是商毅闻迅之后,才派人把黄宗羲接进了馆驿安顿下来。因为战事紧张,商毅也没空多理黄宗羲,不过黄宗羲只在馆驿住了一天,就要离开,而王夫之上一次和黄宗羲结交之后,到是十分敬佩黄宗羲的学术文章,因此也力劝黄宗羲暂时住在杭州,静观南方的事态变化再做决定。
而黄宗羲也确实是无处可去,因此也就应王夫之所求,继续留在杭州,每天就是在杭州城內游走,然后看报读书,了解时事。而王夫之又帮他弄到一个杭州图书馆的借书证,每天都可以从图书馆里去借书来看。
黄宗羲在政治上虽然顽固而保守,但在学术上确实在非凡的造诣,虽然不能说是读书万卷,但说有几千书却一点也不夸张。传统的经书当然是都翻遍了,不过在杭州图书馆里却有大量翻译的欧州书籍,因此也让黄宗羲十分感兴趣,因此毎天有大部份时间都是在图书馆里渡过的。而王夫之在处理完每天的公务之后,也会和他一起讨论学术问题。
当然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自然也避免不了谈论政治时事,两人的政治观点相异很大,不过到是都能克制自己,因为黄宗羲清楚,自己现在是寄人篱下,不能太不知轻重,而王夫之也不想过于刺激黄宗羲。因此也都互相非常本默契的点到即止。
这时雅阁的门打开,两个伙计进来,笑道:“王先生,您要的酒菜来了,还有今天的[杭州时报]也己经给您买来了。”
王夫之回头笑道:“好,放在桌上。”
伙计将酒菜和报纸都放在桌上,然后退了出去。王夫之又道:“太冲兄,请就座。”
黄宗羲坐下之后,又继续刚才的话题,道:“而安,现在南京虽然失守,潞王也己亡灭,但在南方还有数王并起,鲁王己监国且不说,还有唐王朱聿键,称帝福建;桂王朱由榔称帝于肇庆,益王朱由本据建昌,永宁王朱慈炎据抚州,怎么说明皇将之呢?“王夫之摇了摇头,道:“太冲兄,称王者虽然不少,然能大器者,又有几何?别人不说,就说鲁王,本来是在温州监国,督师也愿意奉立,然而却不敢来杭州坐镇。而且徽州失守以后,竟然逃到福建,如此无担当之人,又岂能成大事。还有唐王,虽然已在福建建元隆武,但论根本也是自立为帝,鲁王逃入福建之后,不但不念同宗之谊予以接纳,相反还依仗郑氏之力,出兵缉拿,治其越暨之罪,太冲兄不以十分可笑吗?”
因为这些消息都是[杭州时报]报导过的,黄宗羲当然也知道,因此面对王夫之的诘问,也无闻以对。
虽然商毅创办[杭州时报]的目地是为自己制造一个引导操控舆论的工具,但商毅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