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沐真诚地建议,他早想逃走,一直在看机会。现在形势所逼,等机会,不如就趁现在。
木都愣了愣,似有思考。少年摇头,“不行的沐哥哥,我们逃不掉的!知道为什么没有看守吗?因为没有奴隶可以逃出草原,不仅方向难辨,草原无边无际,没有食物和水,逃跑的人会死在草原里。我们即使要逃,也得做好准备,不可凭冲动行事。”
&是,事态已经无法挽回,我们要是不逃走……”
木都的头摇得直甩,“没有什么不可挽回!沐哥哥……”木都左右张望,然后对许沐道,“这里除了你和我,再没有活人了,没有人看见他们来找过我们,所以……”
木都起身,走向那倒着断头尸体的血泊之地。少年一手提起一颗人头,再走向许沐和他爬出来的土坑,把人头丢了坑内。
少年转身对许沐道:“所以,把他们埋了吧!没人知道我们做过什么。”
许沐震惊,木都的反应让他吃惊,那么个柔弱的少年,被说了重话都会害怕的人,居然拧着血淋淋的人头,忽然就像变了另一个人。
木都不等他答应,又提了两颗人头丢了坑里。许沐也是被逼上绝路的人了,他一直在生死边沿徘徊,不在乎再疯狂一次。立刻拿出行动,拖住无头的尸身投入土坑。
铁铲都是现成的,本来挖出用于埋葬他们两人的坑,现在成了挖坑者的坟墓。
填平了土,许沐敲上两铲,木都用脚踩实,这才喘气休息。
此时一夜已经过去,天空开始泛白,许沐对着朝阳抹汗,觉得这一天特别充实。转眼,却看到木都从衣袋里抓了把米料状的东西撒了土上。
&是做什么?”许沐问。
&草种。过几天就会发芽,以后再看不出这里的土被动过。”木都检查地面,确保每粒种子都在合适的位置。
&可真爱种东西。我们走吧!”许沐收拾起地上的残留物,拉上木都,趁着牧奴头子尚未到此例行巡视,他们得赶回去了。
此后的几天过得很平静,这批手下一去不回,阿里不哥也许正疑惑着,暂不会再对付他们。许沐的生活除了每天放牧,空闲的时候对着盛水的碗练习。
那夜之后,这股力量又仿若消失了般,许沐很着急。
木都坐到了他面前,“沐哥哥,我有些看明白了,你不是对着碗发呆,是对着水发呆。想让水听你的话吗?就像那天晚上,撒的尿、流的血,其实都是水。沐哥哥随意操控,好厉害!”
那天的事木都都看见了,许沐说话不再遮掩,“可是那之后,我又恢复了平常。这股力量我无法控制,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可能正好有帮助,也可能伤到身边的人。木都,你害怕吗?”
&什么要害怕?”木都天真道,“是沐哥哥救了我,我要是能有沐哥哥这种本领就好了。沐哥哥,你一定要掌握住力量。等你有力量,想干什么呢?”
&然是离开这里!”许沐充满了期待,“然后……然后是,报仇。”
&仇?向谁报仇?”
许沐想着张珏的面孔,“一个叫张珏的人。”
木都惊讶,“他很坏吗?他是做什么的?”
&个家伙杀了我的娘子,害我家破人亡。”许沐恨道,“他现在做什么我不知道,我离开家乡时,只知他随着使团去了蒙古。好几年前的事了,现在他应该早就回到大宋,高升了吧?他还有同伙,我会把他们都揪出来,为清清报仇!”
&都,你怎么了?好似不高兴了?是我说这些事惹你不快了吗?”许沐发现木都听着就沉下了脸色。
&有啊!”木都恢复笑脸,“沐哥哥,我想听你的故事,你怎么学会法术的,讲给我听好不好?沐哥哥呀!如果你想控制水,得先了解水是什么才行的。就像要放好羊,得先了解羊的脾气习性,这样它们才会听话。一味抽鞭子,就算是温顺的小羊,也会顶撞牧人。”
&解习性?”许沐琢磨,“你说得有几分道理。可是,要怎么了解?没有人指点,我连门路都摸不着。”他叹气。
帐篷外传来马蹄响,让他们都紧张了,这几天一直心虚,就怕麻烦上门。有人在帐外呼喊,听声音是熟人。
木都和许沐赶紧出帐。
骑马而来的是牧奴头子,这人在马上催道:“还在偷懒?快把羊赶到城里去!巴阿秃儿那颜到了!”
木都听了,惊得回帐拿出两根羊鞭,分给许沐一支。许沐不敢怠慢,与木都奔向羊圈,迅速行动了。
&有……多远?”窝阔台在耶律楚材搀扶下起床行走。身体状态比起前些日好转了许多,但口齿仍不利索。
耶律楚材答道:“据回报,距离哈拉和林还有三十里。现在应该更近了。”
&就快了!快……快……快些布置。”窝阔台惊喜。
大帐附近数十奴仆忙进忙出,窝阔台左瞧右看,像没见过新事物的乡巴佬,观察每一个角落和细节。
窝阔台抬头仰望帐顶,不由得叫起来,“那东西怎么还在?”他指的是帐顶的黄金矛头装饰。阳光下,黄金矛头正发着金光。
大汗急道:“快……快摘下……巴阿秃儿……最厌恶这些……金闪闪的……东西。”
越是急,大汗越说不清话,耶律楚材招呼奴仆们赶快照办。仆人们搬来梯子,登上帐顶。
&汗,那是你权力的象征,怎能摘下?”旁则传来不满的女声。
耶律楚材见是达格娜,欠身表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