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间，见冰面上，破了冰窟窿的地方，有血和符咒的痕迹。我把九安的手抓过来看，果然，左手的食指上横着一道深深的口子。
舔舔嘴唇，我对九安道，“师父，谢谢。”
我听不到，可我知道，无止真人，一定能听得到。
‘九安’一愣，唇抖了两抖，眼红了。他抖着手，摸了摸我的头。两下，站起身，把我背在了那副并不强壮的身躯的身上。
明明，背着我的是九安。可我却仿佛，看到一个长须长发的小老头，背着我在冰面之上，一步一蹒跚的走。
九安身子不强壮，背着我走一会儿停一会儿，等到我们来到映月湖的边上，本来正中的太阳，已经偏到西边山头。
我裹着羽绒服坐在冰面上，混沌的脑子正想着怎么往湖岸上爬，一团雪球从远处奔过来，站到了我面前。
我微愣了下，张嘴道，“马开心？”
它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昨天晚上的蛟斗，他没有事？上一次，他可是被震的口鼻流血。
马开心站在我面前，嘴一张一合的一个劲儿的说话。我捂着胸口猛咳，停下来后，指着自己的耳朵对马开心道，“别说了，你说多少我都听不到……我，被震聋了。”
怕自己说出的话声音小，他听不清。我扯着喉咙，对着他又喊了一遍。喊完后，觉得自己耳朵里痛的厉害。
马开心绕着我来回走了两圈，冲着九安说了什么，九安从包里掏出衣服给他。马开心叨着衣服跑远后再回来，变成了人的模样。
九安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显的特别小。胳膊和腿，都露出一截。他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把我背了起来。
往岸上爬时，我突然笑了。记得它上次背我时，说那是这辈子唯一一次。现在，这算是第二次？
转念一想，不对，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上次背我是上辈子的事，这次背我，是这辈子的事。
脑子木木的想着，九安碰了碰我胳膊。我痛的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去看他。
这回，是真正的九安。无止真人，正在我身侧和常老四说着什么。九安小脸青白，举起手机给我看。
我扫过去，见是释南的号码浮现在手机上。定眼时，正好变没。随之，手机屏幕上显示，上面有二十几通释南的未接来电。
他子弹取出来了，昨天我和他说过，取出来给我打电话。可，可我现在聋了，要怎么听他的电话？
我伸手去接手机，却发现手指没有力气，握不住。我对九安喊道，“回短信。”
九安嘴一张一合的对我说话，从口型上，我猜他大概在说回什么。
“回……”我想了下，喘息着对九安道，“回，回我很好，别担心。”
我真的很好，不用担心。我还有一口气，只要出了山谷，就能进医院好好治疗。我不会死，我会等他回来。
活着，多好。
出山谷换了路线，没有从升财山庄路过，而是绕了远路。当我们的身影在山间的路上出现时，一辆汽车已经等在那里。
陆明和龚叔打开车门一左一右下来，向我们迎了过来。陆明沉着脸色把我从马开心背上抱过去的一瞬，马开心一扭头，对上了龚叔，身上寒气必现。
龚叔正笑呵呵的跟陆明说着什么，看着对他拉出架势的马开心一愣，随即，脸色大变，从腰间掏出几张符咒，猛的后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