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南,我要回家。”我道,“我,我想回去看看我爸……”
释南伸过手,把我眼角的泪擦下去,“苏青柠,你身上的毒不能拖……再有一个小时,我们就到地方了。”
我闭上眼,半天没有说话。
电话里,陆明妈带着哭腔的劝说一直没停。
在知道我没死还活着时,释行和付耗子就已经做好救或不救我的打算了。不然,这几天他们不会一个电话都没给释南打,在刚刚释南把电话打过去时,释行的语气也不会那么淡然。
换句话说,我们是来听结果的。然后,再根据那个结果而做出相应的措施。
如果,那个结果是释行和付耗子同意给我解毒,那我们晚过去两天,不会对这个结果产生任何影响。
我不知道我爸还能坚持多久,要想,回去看他一眼。是活的他,而不是脱离ròu_tǐ后的一屡灵魂。
如果,释行和付耗子没有救我的打算。那,此行我们凶多吉少。
就算撑过了今晚,我也活不过下一次毒发。
既然如此,不如,让我们父女活着见这辈子最后一面。
归了阴,过了奈何桥,不管以前关系是好是坏,我们的缘分都尽了……
释南拍了下方向盘,长长一叹。
电话里,陆明妈一声大吼喊过来,“苏青柠!你的心是铁做的吗?你爸快死了,他咽气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见见你!你想让他把遗憾带到棺材板下面去?”
我吸吸鼻子,把电话挂了。
刚想说话,一直沉默不语的无止真人道,“释南,开车,去见你师父。”
我回头对无止真人道,“师父!”
“你父亲不会有事。”无止真人道,“你师弟在那里看着呢。”
我师弟,九安?怎么扯到九安了……
一愣,我脸刷一下白了,“师父,犯呼的……”
“是你们家。”释南把车启动时,无止真人道,“起呼的人是你亲三爷,里呼。现在还差最后一个。应呼的人都是运道差的,有你横在这里,你父亲不会有事。所以你只管顾好你自己,家里那边有你师弟照看不会有事。”
“七天?”释南问,“过去几天了?”
“两天。”我擦擦眼泪,回道,“过去两天了。”
释南一脚油门踩到底,道,“足够了,只要九安能稳住这三两天不出事,咱们在第六天赶回去就行。苏青柠你别担心,这个我破过,摆平不成问题。”
听了释南的话,我心中亮堂起来。攥着安全带,把电话给陆明妈拨了回去。
如果今天晚上我丢命,就算是应了呼,我爸不会有事。
如果释行和付耗肯救我,那我们还有时间回去破呼,我爸也不会有事。
陆明妈把电话接起,我吸吸鼻子,对她道,“婶儿,我现在在西藏。我三天后回去。你放心,我爸……”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不回来看他一眼!”陆明妈咆哮一声,“你就是个白眼狼!”
嘟的一声,电话被挂了。
我揉揉被震的生疼的耳朵,长呼出一口气,把电话给九安打了过去。
一连打了两三遍九安都没接,在一个羊群显现在眼前时,他接了。
没等我说话,他道,“师父和你说了?”我嗯了声后,他语调极为轻松的道,“放心,妥妥儿的。我现在的本事破呼是有点难,可保住大爷的命是没问题的。师姐,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我笑了,这小兔崽子。平时能把人气的乱蹦,可懂起事儿来,一点也不像个十五岁的孩子。
释南戴上蓝牙耳机,把话接了过去,“九安,我和你说,你准备……你师父和你说了?那你小心点,别逞强,姐夫和你师姐三天后回去。”
嗯啊几声,车子在路边停下。
地方,到了。
上次来时这里一片荒凉,如今,春来草绿,一幅生机昂扬的影像。
就是,帐篷群里的帐篷减少了许多。
上次来时,足有三十几顶,老褐色,和长在雪地里的蘑菇似的。如今,只有那么五六顶,而且是白色的,被新绿的草衬托的像天上的白云。
只是,阴气萦绕。
很正常,这里厉鬼众多,要是没有阴气反倒不正常了。
无止真人藏到了我身体里,顺着小路往下走时,我刻意瞄了眼释行给鬼诵经的的小树林和被付耗子咬了一口的天葬台。
来西藏的一路,我都在心里做建设,让自己在面对释行和付耗子时尽量保持正常。
毕竟,这次来的目的是求命。
可真当走近这个地方,我发现,心中的恨意止不住。这些恨,甚至化做一种力量,源源不断的浇灌在心头。
让我想把眼前的一切全部毁掉!
无止真人在我耳边道,“小柠,你心不静。”
“师父,我静不下来。”我握紧发抖的双手,小声道,“怎么办?”
释南走下一个小短坡,回头对我伸出手,轻声道,“小心,有些滑。”
夕阳很好,给释南的侧脸渡了一层金色。他嘴角轻挑,看向我时,黑眸闪亮,瞳孔里折射出火烧云的颜色。
我把手放在他手心,本烦躁不堪一下子平静下来。
在快靠近帐篷时,付耗子迎了出来,和上次我们来时一样。
连和释南说的话都差不多,“以为你们会上午到,午饭都准备下了。”
唯一的不同,是无视我。
从头到尾没用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