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涂里琛大吃一惊,他这几日虽被软禁在皇宫里,但从宫中卫士的议论中也知道了辽室公主在辽皇几名义子护卫下逃到幽州一事,还听说幽州军已击败了拓拔战派去的两路人马,此刻听拓拔战说要把幽州给他,涂里琛不由暗自嘀咕,不知这位战王到底是什么用意,难道是因为两番损兵折将,所以才想让自己去替他拔除眼中钉,肉中刺。
犹豫了好一阵,涂里琛才问道:“战王,您的赏赐我当然不敢推辞,可我听说幽州城里还住着那位逃亡的公主,而且┉”涂里琛一边说一边偷眼看着拓拔战,却见拓拔战也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笑容里似乎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嘲讽,悠然道:“不敢要?还是以为我想让你做马前卒?”
涂里琛心里一虚,不敢再说下去。
拓拔战笑着道:“涂里琛,难道你这几日的傀儡还未做够,仍想再接着做下去,把你这七万子民的性命继续交在我的手中?”涂里琛被问得一楞,呆呆望着这位笑容可掬的战王,不知他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拓拔战微微一笑,顾自走到书案后,舒适的坐下,又向慕容连一颔首,慕容连的脸上也带着一抹笑容,对涂里琛道:“羌王,若我们此刻给你的是另一座城池,你敢要吗?如果你要了,那你又将如何安置城中辽民?是把他们都赶出城去还是把他们也视为自己的子民?你帮我们打入上京城一事早已天下皆知,辽域内的百姓早就对你恨之入骨,如今你们七万羌人都处在战王的护荫下,自然不会有人敢动你们,可等你们入驻了其他城池之后,这些城池中的辽人又怎肯与你们羌人相安无事的共存,如果有了争执你又该怎么办?是一忍再忍还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族人而与辽人交恶?”
涂里琛被这连番质问说得膛目结舌,却又觉得慕容连说得不无道理,羌人与辽人之间素有嫌隙,何况自己又是助拓拔战谋反的一大功臣,如果他们羌族真的驻入了辽国城池,那城中的辽人又怎会甘心让异族统治,想到这里,涂里琛不由呆立当场,不知该如何回答。
“其实无论你是选择忍还是与辽人交恶,这都是两条死路。”慕容连笑着又说道:“如果你想忍,最后必会被愤怒的辽人赶出城外,你的族人也会依旧如往日一般无处栖身,流荡草原,这个时候你总不能又来求战王,让他再给你一座城池吧?如果你忍无可忍而与辽人动手,那又会导致积怨更深,最后引发成两族火并,满城辽人都与你为敌,这时候你该如何自救?弃城而逃?杀尽辽人?如果你真的屠尽了一城辽民,那战王又该怎么办?战王此刻虽未登基,可他终有一日会成为大辽国君,杀伐征战之后就是以仁治国,治世爱民,这是所有开国皇帝都必须做到的,否则又怎能延续帝业。即使战王登基之后会更改国号,可这辽域内的千万百姓依然都是他的子民,若在战王正要开创盛世,泽被苍生之时忽然有一群衣衫褴褛,妻离子散的辽民冲进皇宫,哭叫着哀求战王为他们报仇血恨,要你们这些做下屠城暴行的羌人血债血偿,这个时候,战王又该如何自处?是对自己子民的悲惨遭遇视若不见?还是被逼无奈的与你们兵戎相见?羌王,若你与战王异地而处,在面临如此两难的抉择时,你又该怎么办?”
涂里琛早被慕容连说得满头大汗,他帮拓拔战谋反,就是为了能得到一座城池,让他的族人不再受流荡塞外之苦,可现在听慕容连这么一说,倒是觉得自己以往想得太过一厢情愿,楞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问:“那┉那依军师看来,我该怎么办?”
“幽州!”慕容连的声音忽然一高,紧紧盯着涂里琛的双眼,仿佛要让他把自己的话印在心底,“从此刻起,幽州就是战王赐给你的封地,战王不但会把这一城的富贵繁华都赐给你,同时也把城中所有辽民的性命一并交付与你,生杀大权,尽在你手,是留是杀,悉听尊便!只要你能夺下幽州城,就算你血洗全城,我们也绝不干涉!”
“什么?”不但是涂里琛,就连一旁的拓拔傲和楚尽锋都惊呼出声,一齐看向了慕容连,只有那位中原的谋士独孤留寒依然如老僧坐定般神色不改。
慕容连望着房中诸人的神色,微微一笑,又对被他一步步引入陷阱的涂里琛道:“羌王,既然你也知道幽州城里住着位与我们势不两立的亡国公主,那我问你,在你眼中,这位公主与战王相比,谁能打赢这一仗?”
“当然是战王了!”涂里琛忙答道:“战王当世英雄,一个亡国的公主又怎是战王的对手!”
“说得好,虽有些奉承之意,倒也算是由衷之语。”慕容连又道:“汉人有句老话,‘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耶律明凰自从逃入幽州后就日夜想着要打回上京,为她父皇报仇,而我们虽派了两路人马前去征剿,但战王一直未曾率军亲征,拔去这心腹之患,你知道这是为何?”
涂里琛听了赶忙摇头,虽然他心里也常在奇怪此事,还曾听宫里的人暗中说起这是因为公主身边有一位极厉害的少年,连拓拔战也对此人深感忌惮,但他此刻总不能直言说是因为战王害怕,所以亲征幽州之事才会一再拖延。纵然涂里琛再粗鲁,但还没糊涂到这地步,谁知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只听慕容连已说道:“战王未曾亲征的原因只有一个,害怕!”
涂里琛顿时楞住,张大了嘴往拓拔战脸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