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仇横说完这其中原委和涂里琛为族人寻找安身地的苦心,不但若海大吃一惊,连智亦为之动容,未料到羌族攻打顺州还有这等内情,冷静如石的神色霎时变得异常阴沉,难分愁怒,许久才低低一叹:“涂里琛,也是无奈之人啊┉”默立许久,方对若海道:“把仇横押上,继续前往顺州。”
这时,大道上的军列已渐渐过完,仇横张大了眼睛往末尾望去,忽然一楞,但见军列之后除了押阵的五十骑辽军外根本就没有家人的踪影,他呆呆的看向智,只见智冷冷道:“我已说过,如非必要,我不会伤及无辜,你的家人都在幽州,我并没有带他们来,仇横,我虽是恶人,却还未象你这般灭绝人性。”说罢,智不再看目瞪口呆的仇横,策马往军列最前奔去。
从仇横口中逼问出事实后,智又下令大军急行,这一路上,他再也未和旁人说话,只是偶尔独自叹气,窟哥成贤和若海也不敢打扰他,按令指挥军士们行军。
辽人骑术历来精湛,与女真族相比也不遑多让,这一万余骑一路控辔急行,终于在深夜时分赶到了离顺州南几十里外一处平原上,智见军士们面露疲色,便下令众军暂歇,又向窟哥成贤问道:“这附近可有易藏伏兵的险要之地?”
智当日封窟哥成贤为统领时,不但命他统御新军从上京悄悄移兵幽州,还特意叮嘱窟哥成贤一路上仔细沿路各处地势,思索何处地势能伏兵,何处地势善守难攻,以此磨练这一手提拔的爱将,所以窟哥成贤对辽境内各处地界都颇稔熟,稍一打量四周便道:“智王,此去顺州多为平坦大道,沿路只有几处树林,却都不茂密,只这前方道旁倒有一小山坡,因坡上都是黄土,所以当地人称之为黄土坡┉”
“黄土坡?”智向远处的山坡一望,“我听五弟说起过这黄土坡,他当日就在那处灭了追敌连尽涯的一千追敌骁骑,听说那坡上原有一排大树,却被他给砍倒了大半。”看了眼黄土坡四周,智又是一笑:“老五是个将才,借地势灭了一千劲敌,只是他这天生的悍勇之性总不让人安心。”
窟哥成贤见智一路紧绷的神色此时转和,忙趁机问道:“智王,您打算怎么对付羌人?是让兄弟们休整一夜后再攻打顺州还是稍后就去趁夜偷袭?顺州城外多为平原,最宜骑军冲锋,而且我们此次还带来了许多错王弩,不如就和羌人来个城下决战。”
若海听两人谈论讨伐羌人之事,也凑上来道:“智王,我看还是让弟兄们趁今夜偷袭顺州为好,那些羌人断不会料到我们来得如此之快,正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他听仇横说出了顺州真相后,虽然对羌人减去几分恨意,但想到被杀死的顺州百姓,亦不肯轻易罢休。
智不理会说得起劲的二人,慢慢走至道旁,又俯下身子在地上捡起一把土,出神的轻轻撮着,忽然喃喃道:“都是为了这一片安身黄土,却有这许多苦楚┉苦楚苦战,这样的苦战┉若能不打,那该有多好┉涂里琛,为了能完成你爹爹的遗愿,想必,你也在夜深人静之时辗转难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