窟哥成贤等人顿时停住,错王弩一弩十发,弓弩急劲,此时刺客近在数步,黑沉沉的怒箭正对主帅,这错王弩是辽军惯用之物,怎会不识其厉害,在这数步之内,谁都躲不过夺命连射,就算他们能将刺客乱刃分尸,可又有谁敢拿智的性命担险,一时间所有人都楞在当场,只余阵阵粗重喘息。
“居然┉还是个孩子?”智对眼前弓弩视若不见,不慌不忙的打量着这羌人,“很好,弓射骑术都属上佳,诈做俘虏,出其不意慑我万名铁骑,胆量心计更是难得。”
众辽军听智语声沉稳,心下稍安,这才发现刺客果然是个只有十岁左右的孩童,黑黝黝的眼眸里虽满是恨意,却有着掩不住的一脸稚气。
“孩子?”辽军脸上的神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己方空有万名铁骑,却被这一个孩子诈做俘虏冲至面前,还以主帅性命相胁,而主帅又出言夸赞这小子,这个脸可算是丢到了家,但丢脸归丢脸,错王弩还指着主帅,谁都不敢稍有妄动。
“小崽子,你找死┉”池长空刚骂了一声,立刻就被这小孩轻轻一晃错王弩的动作吓得闭嘴。
“该死的是你们这群辽狗!”小孩开口时眉宇间英气隐现,面对万名铁骑,竟无一丝惧意。这小孩正是涂里琛的义子塔虎,今日黎明,若海军攻入顺州之时,月歌便让他从城墙洞中离城向兰谷求救,谁知顺州旋踵即破,塔虎年纪虽小,胆子却大,不但未随族人一起向南撤逃,反独自持着弓箭隐伏道旁,想等辽军追来时一箭射死辽军主将,当追兵经过他隐藏之处时,忽听两名辽将不停争论,一个说要先将顺州之事禀告智王,另一个却说战机凶险,必须按智王所定之计前后夹击羌人,塔虎这才知辽军此次出征另有主帅,便一路跟着全力赶路的辽军,又偷偷射死一名落在最后的辽军,抢了他的坐骑和错王弩,不过塔虎毕竟小孩心性,他对涂里琛素来敬若天神,以为义父定能大败辽军,因此他故意和辽军隔开数里行路,想等辽军溃逃时伺机射死智,不料等他赶至两军交战之处,才发现羌人已遭残败,而涂里琛又被辽军围辱,塔虎正想冲上拼命,涂里琛已奋起还击,被激起血性的族人们也舍命护在族长身前,反是大获上风的辽军开始撤退。塔虎见到遍地的族人尸首,心里怒气上涌,也未去与义父会合,又独自跟随在辽军之后,还将被射死的辽军尸首放于马上,装成被俘的样子尾随于后,听到辽军传令集结,他便突然发难,欲为义父与族人报仇雪恨。
塔虎一举慑得万名辽军不敢动弹,心里大为解气,却见那名辽军主帅的神情异常镇定,非但不怕,还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孩子,杀了我,你也会死,难道你不怕?”
“你们杀了我这许多族人,我早就不怕死了!我来这就是要给族人报仇!”塔虎恨极了智,此时存心要好好羞辱这仇人一番,冷笑道:“只要我一扣扳弩就能射穿你咽喉!你信不信?”又故意将弩弓向前一挺,想逼智脸上现出慌乱。
辽军们全被这孩子的举动吓得一抖,窟哥成贤三人更是一声惊叫险些出口,智倒被逗得一笑,“我当然信了,你的弓射之术可算精妙,我在你这年纪时也无这等火候,要练弓射之术,以射活靶最佳,看来你平日里定是常常狩猎┉”智见他弓射之术了得,心底暗赞,不过真正让他意外的还是这孩子的胆量和谋略,智心里忽然有了丝莫名的爱才之意,身子向前一倾,离这孩子更近了一些,如闲话家常般含笑道:“我对弓射之道也颇有些自得,常人狩猎时但求射中即可,但你可知射猎物何处最能使弓射之道精进?”
“眼睛!”自幼便喜狩猎的塔虎听智这般询问,情不自禁道:“只要能一箭射中猎物眼睛,就有本事射中猎物身上任何地方。”他见其余辽军都是满脸冷汗,偏偏智面对弓弩却毫无惧色,还有闲心和他聊起弓射,倒也惊讶,“你少装镇静,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不是不敢,而是不会。”智神色自若的一笑,“以你的射术若真要杀我,第一支弩就会射向我,可你没有,孩子,说出你的名字和来意。”
塔虎见智看穿自己并不会立刻杀他,更觉惊讶,嘴上却不肯示弱,冷哼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智微笑道:“因为你给羌人立了威,连个孩童都有这份胆量,谁还敢再小觑你羌族?”
请将难,激将易。塔虎一扬眉,“羌人塔虎!涂里琛是我义父,智,我这会儿确实不想杀你,但我要挟你去见我义父,任我义父来处置你!”
“涂里琛是你义父?”智忽然动容,定睛看着塔虎,“原来你孤身而来是想替你义父报仇?还要捉我去见你义父,胆子真是大得出奇,就连我五弟似你这年纪时,虽有你这胆量,却不及你细心,替父报仇?涂里琛还有你这么一个义子┉”
“你在说些什么?”塔虎听智喃喃而语,大感不耐,一扬错王弩,“识相的就老老实实跟我走,不然我就赏你一弩!”
智又在上下打量着塔虎,但这一番打量却与方才不同,似是从这孩子身上看到了什么相似,他的眼神也变锐利,这孩子为义父复仇的大胆行径已刺痛了他心底某处,澹然的口吻忽然转冷:“孩子,你以为你真能把我一路胁持至你义父面前?年少气盛原也无错,但你太高估了自己,别忘了,你面前还有一万铁骑。”
“一万铁骑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