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拉木独的弦外之音,铁成厥不置可否的一摇头,“去城门吧,被你这一说,我还真想看看,我这霸州城已经变成什么样了。有什么话,我们边走边说。”说毕,他一甩缰绳,放马前行,苏其洛等人自然也立即跟上,拉木独和其余黑甲老兵都有些摸不透铁成厥到底想干什么,但无论铁成厥是敌是友,他们都不在乎,便继续赶车前行,两路人马并道而骑,难分敌友,看似的平和中带着份说不清的诡异。
说是边走边说,但铁成厥这一路上再未和拉木独说上一句话,偶尔和苏其洛交换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离城门还有半里,便瞧见城门下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数千名霸州守军手持兵器,在城门下严阵以待,另有数百名黑甲骑军等在城门下,远望去,只见黑甲群中,还停着十几辆坐满老小妇孺的大车,不问可知,这些黑甲骑军和拉木独一样,都是在霸州隐藏多年的卸甲老兵。这些黑甲老兵围在一道半圆,似布阵般把家人们守在当中,但他们的神情都极轻松,甚至还能听到几声大笑从这些老兵口中传出,看情形,他们不但根本未把这近万名霸州守军放在眼中,也一点都不急于出城。
“他们在等人。”苏其洛侧脸看了拉木独一眼,向铁成厥低声道:“我担心,他们等的不只是拉木独。”
“尽量不要动手。”铁成厥也低声说了一句,想了想,复又道:“我不是怕惹事,但在城中开战,就算打胜,代价也必惨烈。”
“大人多心了。”苏其洛微笑,他知铁成厥是怕自己以为他又犯了胆小惧事的毛病,压低声音道:“大人今日的勇气,已足可令其洛和全城百姓安心,淡然,其洛也很好奇,是什么使大人能下定决心。”
“还不是因为这些卸甲老卒。”铁成厥苦笑,正低声说着,铁成厥脸色陡然间苍白,两眼死盯着前方黑甲老兵中的一人,“图尔欢,他也是黑甲骑军?”
苏其洛一惊,忙问那群黑甲老军中看去,只见在人群正中,一名骑着骏马,黑甲劲束,头发花白的老汉正与身边之人大声说笑,这名老汉果然就是霸州最大的富豪,城南世家之主图尔欢,仔细看去,这老汉图尔欢同样是在欢声说笑,笑容里已没有了平日里的温和,顾盼间傲气睥睨,明明已早看见了铁成厥一行人,却故意将目光移开,和旁人接着谈笑。还有围在他身旁的十几名和他长相颇肖的年轻人,这几人都是他的子侄,此时竟也一身黑甲,遍体峥嵘。
“图尔欢,图老爷子!燕云十六州里最大的铁器大商。”铁成厥满嘴发苦,“难怪我屡次劝他,太平时日何必再做这铁器军械买卖的时候,他总是笑着把话岔开,又继续做着获利不丰的军器买卖,原来…他是在给拓拔战积攒实力。”
苏其洛亦然对拓拔战在辽域隐藏多年的势力大感震惊,见铁成厥面庞苍白得全无血色,正想说几句话宽慰,一旁同行的拉木独已向两人冷笑一声,拨马向图尔欢赶去。
看见拉木独过来,图尔欢这才和子侄们停止说笑,催动坐骑,缓缓过来,他身边的黑甲骑军立即往左右让开,形成一道拱卫。
拉木独等黑甲老军对图尔欢执礼甚恭,见他过来,纷纷从马背上跳下,牵着坐骑向前,弯俯半身,恭敬施礼,又听见这些黑甲老军居然都恭称图尔欢为将军。
图尔欢先满面肃然的向这些老军点了点头,低声交代几句,随即收起矜持,微笑着和他们说起话来,模糊听见,都在为拓拔战的黑旗集结而激动。说得几句,图尔欢又走到拉木独等人随行的大车旁,和他们的家人极亲切的招呼起来,还抱起其中一个小孩,一脸慈和的逗弄着小孩,看他们的模样,竟有几分象是老友相聚,亲朋重遇。
图尔欢等人谈笑愉悦,铁成厥却不能坐视不理,他干咳几声,也跳下坐骑向图尔欢行去,苏其洛想让护卫跟过去,铁成厥摇了摇头,“我一个人过去,人去多了,反而会流露敌意。”
图尔欢顾自和那些老军的家人们说着闲话,直到铁成厥已至身前数步,他才刚看见铁成厥似的转过脸来,笑道:“铁大人一个人施施然走过来,是要给我们送行的吗?”
“将军!”拉木独在旁道:“我们一直都小看这位铁大人了,方才一路同行,我才发现铁大人并没有传闻中那么识时务。”
“噢。”图尔欢把怀中小孩递给子侄,又向铁成厥点头一笑,“看见铁大人敢一个人走进我黑甲阵群,我也发现,原来这些年一直都把你看走了眼,铁大人,你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只有一句话。”铁成厥长叹,“图老爷子,我是真没想到,原来你也是黑甲骑军。”
“图将军不但是黑甲大将,还是黑甲上将战千军之一!当年名震塞外的破军星图成欢,就是我家将军!”拉木独得意洋洋的大声说道,很难想象,他这样一个老人脸上会出现这种少年人才有的狂热崇敬。
“原来图老爷子的真名是叫图成欢。”铁成厥木然道:“留名改姓,一隐便是十几年,真没想到,原来图老爷子还是位黑甲上将,原来真正看走眼的人还是我。多年相交,图老爷子,你瞒得我好苦。”
“没什么好走眼的,战王的藏兵隐将术瞒的就是要给天下人一个意外。”图成欢一笑。
铁成厥又叹了口气,“你们这是想出城去,和城外黑甲汇合,然后再齐赴上京,帮拓拔战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