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御医听拓拔战居然向他问话,又惊又怕,又怎敢随意应答,愁眉苦脸的半晌应不出声。
见御医哑口无言,拓拔战也不再问,他握着耶律灵风的半截断肘,口中缓缓道:“我大哥曾对我说,这世上最无力的事情,便是看着身边之人饱尝痛苦,自己却不得援手,爱莫能助之苦,莫过于此…”
御医胆战心惊的立在一旁,既不能吭声也不敢告退,憋出一身冷汗。
这时,屋外匆匆走来一名惨白的少年和一名文士装扮的中年人,这两人正是拓拔战的侄子拓拔傲和黑甲谋士慕容连,拓拔傲神色焦急,还未走到屋外就大喊道:“叔叔,出大事了!七万羌族全被智给杀了,耶律明凰还写下召讨叔叔的诏书遍发辽国…”
听到侄子的大呼小叫,拓拔战抬起头,却是向那御医一摆手,“把门关上,我不要有人在今日打扰到灵风。”
御医应了声,一步步挪到门口,苦着脸在满面愕然的拓拔然面前关上了门。
“叔叔…”拓拔傲惊疑不定,但他素来敬畏叔叔,也不敢再冒然进屋,只得转头向慕容连问道:“军师,我叔叔这是怎么了?”
房门关上之际,慕容连曾往内仔细看了一眼,看到拓拔战神情低沉的坐于床榻,手中还紧握着耶律灵风的断肘,看到这一幕,慕容连猜知大概,神色顿时也暗淡下来,“灵风…快不行了。”
拓拔傲明白过来,耶律灵风跟随叔叔多年,主从亲厚,难怪叔叔伤心,可这些日子看着耶律灵风的模样,连他也觉得这样活着真不如一死痛快,“耶律将军的仇,我们自会找护龙七王报回来,可眼下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叔叔难道就搁下不理了?”
慕容连与耶律灵一武,人称耶律狡,慕容谋,交情很深,今日知道耶律灵风将去,他心里也很低落,低声道:“先放一放吧,少将军,此刻还是不要去打扰主公,他心里很难受。”
拓拔傲急道:“耶律明凰想把大辽军民都激起来勤王,她写的那份诏书言辞蛊惑,而且连上京城都在暗中流传她的诏书,这说明上京城里一定有她的内应,军师,这事可不能放啊!”
“少将军,你记得主公最常跟你说的那三个字吗?”见拓拔傲只情急眼前,对耶律灵风之事却无甚伤痛,虽知拓拔傲是年少浮躁的性子,慕容连亦有些不满,但他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只淡淡道:“沉住气!少将军,主公对你冀望很高,所以才常提醒你这三字,越是非常之时,我们越不能自乱!而且就凭那几份诏书,掀不起乱子。”说完,慕容连径直走到屋前,向着紧闭的屋门弯俯半身,深深一揖。
“军师,军师!”拓拔傲低唤两声,但慕容连却不应他,顾自肃容长揖。
拓拔傲楞住了,先前慕容连一看耶律明凰的诏书就神色大变,连说耶律明凰此诏用心毒辣,意在煽动辽民起乱,拉着他就急匆匆赶来,谁知看到叔叔不闻不问,居然连军师也淡漠下来,难道军师也和叔叔一样,因耶律灵风将死而伤心沉溺,无心问事?可叔叔和军师平日行事肃杀果断,绝非不分轻重之人,拓拔傲越想越糊涂,但他总算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才智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叔叔和军师,只得也走到门前,学着慕容连的样子向着屋内深深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