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亏,黑甲军怎会连吃两次。他们既然敢来攻城,那就说明他们一定想到了别的办法来对付我们的城墙。”清冷的语声在人群中响起,说的虽是揭穿军士们那一点侥幸的话语,可语中的镇定还是让军士们心神一定。
“智王。”军士们纷纷向白衣少年点头行礼。
林青却悄悄把头转开,让自己目光紧盯在城下。
“不用行礼,都看着城下。”智语声里有了丝不悦,“大战当前,繁缛礼节何用,该以杀敌为重。”
智王目光一转,看到两眼不离城下的林青,嘉许道:“你们该学学这位阵首,平心静气,只有冷静心神才能多杀敌军,也能给自己争取到更多的生还机会。”
林青没有回头,还是平静的盯着城下,嘴角却有一丝苦笑,他转过头,只是因为看到了紧跟在智王身边的那几个人,扛着龙王怒,从不把打仗当回事,反而一脸兴冲冲的猛王,大声吆喝军士们拉弓搭箭的将王,还有---一身黑衣,面目如画的飞王。
连林青也不得不承认,俊秀出色如飞王,当然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们心里,最心仪的少年。
可是,那一个心仪飞王的少女,却是他心中的牵挂。
“大家看好了。”兵临城下,智王也不做过多的说教,他从一名军士手中要过一张弓,选了支在松香油脂中浸透的箭矢,在火把上点燃,向城下一箭射去。
箭尖火光划亮夜色,幽州将士清楚的看见,大举冲来的黑甲军都是步军,人数至少有十万以上,每人单手举盾,护住头脸要害,背后还各自背负着一个硕大的土袋。
箭尖火光一瞬而灭,城下又是一片蠕动的黑暗,幽州将士的心头也仿佛在瞬间跌入谷底,土包填城,这些黑甲军背着的都是土包,他们爬不上城墙,所以这一合,黑甲要在平地用土包垒起高坡,直接冲上幽州城墙。
“昨天的仗打的太轻松,算是拓拔战给我们尝的甜头。”将王用力扳动一具月满山河的机括,看着一道闪亮向城下射出,他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该见真章了。”
恶战随着将王这一句话拉开帷幕,幽州城楼上,三百具月满山河同时发动,两千射天狼的连弩紧跟其后,余下幽州将士也一起张弓搭箭,此时在北门城楼上至少集合了近三万名军士,他们倚在墙垛后并肩排列,过于密集的人数在城楼上整整排列了七排,整个北门城楼上密密麻麻的列满军士。一声令下,便是真正的万箭齐发,一重重箭矢密集而发,智王还一早准备了五千名专射火箭的军士,这一片火光从城楼上射出,带着同样能遮蔽天空的连弩箭岚,仿佛是在黎明前的黑夜中绽放出万点烟花。
窟哥成贤,十二龙骑,唐庭絮等将领也各自手持一张弓箭,他们在城楼上来回行走,一边号令军士向某处集中放箭,一边也抽空向城下射箭。
还有上百名文吏在知事安行远带领下,分守在城楼各处,指挥民夫把大批箭矢和滚木礌石运上城楼。
火光照亮了夜色,也把这场战场突显得更为残酷,黑甲军也算是有备而来,他们用铁盾组成一个个方阵,前排黑甲高举,后排黑甲把盾牌平架在同伴的铁盾上,以这重叠的盾阵来抵挡由上而下的攻势,但幽州城既有盘旋切割的月满山河,又有密如骤雨的错王弩,还有一拨又一拨的万箭狂澜,这使得冲在平原上的黑甲军如置修罗地狱,只要稍有缝隙,就会被箭矢透入,更何况还有完全无法捉摸来去方向的圆月铁刃在他们头顶呼啸盘旋,盾阵的裂缝被撕得越大,黑甲军的伤亡便越大,每往前一步,都有大片人倒下。
“这就是报应。”林青听到有人在身后冷冷出声,他回头去看,只见说话的是一名儒生长袍,气色如山水般从容的年轻公子,林青认得此人,他是前次助战幽州的那支中原铁军仅存的横冲都将士,名叫苏其洛,因为轩辕将军和八千横冲都为幽州战死的壮怀,所以幽州上下都尊称此人一声苏公子。
林青还听说,这位苏公子殊不简单,乃是轩辕如夜最信重的心腹,轩辕如夜携八千横冲都赴死,却特意把苏其洛留下,就是为了让此人继承那个被称为江山卫的神秘组织。
不过林青倒是一直认为,能得轩辕如夜如此信重,这苏公子当然是个很有本事的角色,不过能从八千人中被轩辕如夜挑出来,这人的运气也实在是好的出奇。
“上一次,是我们横冲都为冲到黑甲帅纛而步步踏血,今日,也轮到黑甲军为了冲到这幽州城墙,一步一填人命。”苏其洛冷冷说着,他手中还握着一张极为长大的铁弓,林青认得,这铁弓乃是昨日黑甲攻城时用的长弓大箭,听昨日那些黑甲军在城下放箭时的叫嚣,这铁弓似乎叫虎牙豹齿箭,不过在昨日遭受到月满山河旋风般的纵横切割后,那些使虎牙豹齿箭的黑甲军都被杀了个殆尽,听智王说,黑甲军的这种长弓大箭太过厉害,对守城不利,所以必须要在昨日毁去,而这张大弓肯定是苏其洛大在昨日战后,和幽州军出城打扫战场时捡回来的。
黑甲军昨日吃了个大亏,但他们还是冒着圆月铁刃的威胁把所有尸体都拖了回去,宁可因此而又添上几百具尸体,也不肯放弃一名同伴的尸骨,这样的军纪和义气令幽州将士也为之侧目,不过尸体虽被他们抢回,那些兵器箭矢却都留在了城下,被幽州军全都捡了回去,按将王说的,咱这叫有借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