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砸在伞架上哗哗作响。
可他站在伞下,一丝雨都没淋到,阳伞本来就小,遮了他一个,江甜离她又有小步的距离,此刻,她差不多整个身子都站在雨幕里。
陆铭周不可思议地看她,轻哂道:“傻了吗!”
头发被雨水打湿黏在嘴角,江甜捻起几缕碎发勾到耳后,她声音不大,语气诚恳,“上次在酒吧,还有前两天你帮我,再加上今晚的事,我很抱歉。”
她停了下,很认真地提出补偿办法,“我学校也没什么事儿,我可以帮你送快递,或者你有什么别的要求,能帮的我都会尽量帮忙。”
“......”
陆铭周眼角狠狠一抽,思考半秒,勉强忍了下来。
心想跟小丫头计较太多显得他不大方,最终只是把伞柄往江甜的方向推回去,转身走进雨幕里,路边等了一分钟,拦了辆出租车远去。
江甜原地站了会,出租车在前方拐角消失,她走去街对面的公交站牌,等最后一班公交车。
今晚这事很荒唐,可也不能全怪她。
按刚才在派出所说的,人家戴着口罩是因为打扫卫生,阳台的衣物是上个租客落下的,还没来得及收拾掉,敲门的意图更是还她拉下的吉他......
***
回到出租房,陆铭周冲了个澡,换了身宽松的衣服倒头在沙发上。
简单的一室一厅被收拾的很干净,他东西不多,简单一个行李箱,昏暗的客厅里,笔记本电脑开着,屏幕映出的光线在他眼中流动,璀璨通透,陆铭周视线幽幽划过狭小的屋子,他右脚往茶几上一搭,旋即轻叹了声。
也就一个月,时间久了,还真吃不消。
他简单合了会眼,指尖点着太阳穴纾解压力,门口响起敲门声,伴着女孩轻柔的声音,“方便出来一下吗?”
陆铭周缓缓睁开眼,没应声。
江甜又重复了遍,陆铭周怕她赖着不走,只好起身走去玄关开门,他抵着门边站定,垂眸打量江甜,她换了条白色的裙子,头发湿漉漉的,被揉成一团很随意地扎在脑后。
江甜视线和他接触,她语气仍旧带着歉疚,“我煮了宵夜,你要吃吗?”
陆铭周眸色无波,冷声拒绝:“不用!”
他刚准备关门,江甜步子往前一迈,直接把手里的桶装泡面塞到陆铭周手里,语气飞快地说:“你将就着吃吧,改天再请你吃顿好的。”说完,也不给他时间推拒,转身跑回自己家,飞速带上门。
陆铭周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泡面,面无表情地关门,折身回到客厅,随手把它搁在一边的茶几角落。
手机在响,陆铭周淡瞥了眼来电显示,是个国外号码,他重新靠回沙发背椅,闭目养神,铃声响了十几下,终于安静了下去。
屋里一静,泡面的香味从一隅四溢开来,原先陆铭周是不饿的,可这闻久了——
......
江甜吹干头发,又折回厨房烧水,她刚刚就给陆铭周倒腾了宵夜,这会自己也饿了,她打开橱柜又拿了一盒泡面,刚撕开包装,忽然觉得不对劲。
“啊——”
她想起什么,忍不住惊呼了声,连忙举起包装袋看了眼,表情有些僵硬。
手上的盒子被她甩去垃圾桶,她又一溜烟似跑出房间,披头散发的敲陆铭周的房门。
陆铭周刚洗漱完准备睡觉,江甜又来串门,他开了门,语气不耐地甩下一句,“你有完没完?”
江甜今晚已经被他凶习惯了,只是紧张地问:“夜宵你吃了吗?”
陆铭周半垂着眼敷衍了两字,“没有。”
江甜心下顿时一松,抬手给自己顺气。
陆铭周右眼皮忽地跳了一下,只见几步外的江甜,轻描淡写地说:“还好你没吃,那泡面是上个租客留下的,我就说我什么时候买泡面了。”
陆铭周右眼跳得更厉害,他有些烦躁地扯了两下脑后的小发揪。
江甜对他笑了一下,牵出左边一个极小的梨涡旋儿,“我刚刚看了一下,都快过期一个月了呢。”
“......”
江甜眉眼弯弯,又是一句感慨:“还好你没吃呐。”
“.........”
陆铭周下颚线条几乎僵硬,他猛地甩上房门,“啪”的一下,老响一声,连带着地面都跟着轻微震动了下。
江甜被漫天漂浮的尘埃呛了口,捂着胸口咳个不停。
陆铭周带上门,面色阴郁,同手同脚地快步往洗手间冲。
纪盛说的没错,何止是八字不合——
江甜?
你怎么不改名叫江要命啊!